左煜作為兒子最難能可貴的一點,就是從他知道出事那刻起,但獨自肩負起家庭的重擔,從來沒有抱怨過半句。
楊蓉把一切都看在眼裡,欣慰有餘,心疼亦然。
所以當始終為家裡幫忙的王律師幫他申辯到出國資格時,她完全沒有阻止立刻就準備前往巴黎的左煜,反而拿出塊有了年頭的古董手錶說:“這東西一直放在你姥爺那兒,也沒被政/府沒收,你帶給他吧。”
仔細想想那個漂亮小男生離開時還是夏日,此刻的北京已然寒風凜冽、霧霾飛揚,倘若他們兩個人真把對方放在心裡,怎能不惦記?
正收拾行李的左煜微怔,笑著接到手裡,囑咐道:“媽,你可得把鸚鵡喂好。”
“知道了,真是閒的,還養起鳥來。”楊蓉翻他白眼。
左煜將手錶和給淺淺買的禮物放在一起,考慮著快聖誕了,如此省得他再回國旅途勞累、知道房子賣掉的事實。
楊蓉打量了下對她來說過於寒磣的居所,倒是不像之前對兒子有千萬個擔心了。
家裡老人勸的有道理。
男人得到歷練才是受用一生的財富,更何況她已不再懷疑左煜的堅強。
“我在巴黎呆幾天就回來,公司讓姐姐幫忙照料著,不會耽誤年底去看爸爸的。”左煜合上箱子,起身問道:“有什麼需要我帶的東西嗎?”
“照顧好你自己就得了。”楊蓉拎住鳥籠子:“媽走了,你記得早點休息。”
“拜拜。”左煜揮手,等到房間只剩自己一個,才安然坐下,猶豫著要不要跟溫淺予告知一聲,否則忽然前去很可能會打亂他的工作計劃。
但想象到如果小美人忽然出現在眼前的那股欣喜,將心比心,他又放下手機。
倒黴的日子真的過得夠久了,再不讓彼此無牽掛的快樂下,恐怕真的會被沉重的生活逼得瘋掉。
——
獨居的溫淺予每天都過得像剛上大學之時,除了在外面兢兢業業討生活,就是回家躲在做自己喜歡的瑣事,夜夜很早就入睡,對窗外的花花世界沒多少留戀之情。
所以當左煜坐了十多個小時的飛機,風塵僕僕地趕到時,他正躺在安寧的臥室裡會周公。
幸好當時買房子從跨國中介公司得到鑰匙,否則非得在外面凍成雪人不可。
左煜先去衛生間用熱水洗淨了冰冷的手,然後才悄然進到臥室裡,靠近床邊輕聲呼喚了他的名字:“淺淺?”
不知是聲音實在太輕,還是小美人睡得略沉。
左煜並沒有得到任何響應。
他伸手開啟夜燈,藉著橘色的光亮看清溫淺予安睡的臉,看清那長而微翹的睫毛,和永遠柔軟可愛的嘴唇,久在夢中醞釀的思念忽然就從心裡奔湧而出,再也壓抑不住激動之情,忽而便俯身吻了上去。
自己一個人住最怕的就是不安全。
溫淺予瞬間就被驚醒,先是因為有人壓在自己身上而本能地慌亂掙扎,可驚恐帶走睡意,帶來熟悉。
他全然愣在左煜的懷抱中,不敢相信此刻見到的一切。
左煜本有很多話想要說,但卻不捨得離開他片刻,吮咬著這個甜蜜而傷感的吻,幾乎用盡力氣。
溫淺予呼吸困難,忍不住發出哽咽。
左煜這才稍微鬆掉力氣,輕觸他微微腫痛的唇:“不是整天說想我嗎,看到我怎麼不講話?”
你怎麼在這兒?這不是做夢吧?為什麼來都不告訴我一聲?
溫淺予張大泛著淚光的眼睛,千言萬語全化作抱怨,委屈道:“混蛋!你給我說話的機會了嗎?”
“前天忽然就恢復護照的,我立刻訂票了,想給你個驚喜。”左煜伸手捧住他的小臉說:“又瘦了。”
“哼,你看起來倒是神清氣爽呢!“溫淺予半坐起來摟住他的脖頸,又跟貓一樣的親過來。
感覺到他目的的左煜壞笑著往後躲:“幹嗎?”
溫淺予還是往上湊著接吻,死活不鬆手。
“幹嗎?”左煜又笑。
明明兩人每天風雨無阻地用網路聯絡,也常常影片聊天,可這樣能接觸到身體的幸福是什麼都替代不了的。
溫淺予親著的同時又咬了他一口,小聲道:“不許再分開這麼久了。”
左煜沒有回答,而是從善如流地解開他的睡衣,擁著小美人倒在大床上。
大家都說巴黎是座浪漫的城市,從前到這裡時,左煜只感覺到無聊的紙醉金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