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嬰道:“修真之術博大精深,最主要的可分為:守一、黃庭、內視、吐納、導引、辟穀、房中、黃白、金丹、服食、內丹、符、咒、靈圖、降妖、攝魂等等。若按功效劃分,又可分為‘天罡三十六法’與‘地煞七十二術’……”
元嬰滔滔不絕地將李、楚二大散仙畢生所學傾囊相授,語速極快,令人應接不暇。好在二仙魂識本已融入楚易識海,因此元嬰只要蜻蜓點水般地稍加點撥,楚易便電光石火一一想起,並且觸類旁通,銘記不忘。
隨著每一次思潮的波動,茫茫識海洶湧澎湃,萬千道金光破射飛舞,此起彼伏,蔚為壯觀。
一時間,楚易猶如醍醐灌頂,豁然開朗,那些玄之又玄的仙法劍術、宛如天書的符籙咒訣……竟忽然變得如此明白淺顯。心中又是激動狂喜,又是傷感悲慼,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再也不是從前那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楚易了……
如此過了小半個時辰,爐火越來越猛,神爐彤紅閃耀,楚易那白胖的嬰兒軀體在赤焰紫光中呼呼飛轉,煥發出瑩潤如玉的光澤。
胎化易形之後,他經脈盡復,真氣自動迴圈不息,形成了強韌無匹的護體氣罩。因此爐火雖然狂猛,一時倒也奈何他不得。
但李楚二人之元嬰的光芒卻越來越黯淡,聲音也漸轉微弱,等到“地煞七十二術”講述完畢,兩寸長的元嬰已經凝縮為半寸大小,急劇搖晃。
元嬰嘿然道:“小子,法術無邊,我們所知道的,都已經傳給你了。是道是魔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造化了!”
楚易悲喜交織,咬牙道:“多謝兩位前輩再造之恩!在下定不負眾望,誓當收回軒轅六寶,降妖伏魔,平定大劫!”
元嬰哂然道:“很好很好!嘿嘿,好戲剛剛開鑼,可惜我們卻看不到了。”
楚易悵然無語,忽然靈機一動,脫口道:“前輩,倘若在下收齊軒轅六寶,練就《軒轅仙經》,不知能否讓你們的元神重新凝聚歸位呢?”
元嬰一怔,哈哈狂笑:“小子,天地有道,風月常新。宇宙萬物,原本就是分分合合,輪迴變化,何況你我?就算覆水能收,也不再是當日之水了,又何必自尋煩惱?”笑聲囂狂灑落,又帶著說不出的落寞悲涼。
說到最後一句時,光芒閃耀,元嬰忽然幻化兩半,重新變成李芝儀、楚狂歌兩個元神,風搖殘燭似的明滅跳躍。
楚易知道元嬰消散在即,心中一沉,黯然道:“前輩,你們還有什麼放不下的事兒,需要在下替你們去辦的麼?”
李芝儀哈哈笑道:“小子,你先逃出這裡,再說大話不遲!道爺一生了無牽掛,只要你能除滅這些妖魔,替天行道,別辱沒了堂堂太乙真人的威名,道爺我就死而瞑目啦!”
楚狂歌在一旁沉默片刻,嘿然一笑道:“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暗星隨馬去,明月逐人來……再過二十天,又是元宵節啦。嘿嘿,不知今年安福門外,是否還有萬盞華燈,人山人海?”
頓了頓,悵然沉吟道:“小子,正月十五夜,你就替寡人在安福門外的千年銀杏上掛一盞並蒂蓮花燈吧,掛得越高越好。”
楚易微微一怔,不知他生死關頭,為何竟對元宵燈會念念不忘?聽他語氣淒涼悵惘,與平時囂狂放浪之態迥然兩異,心中更感詫異,口中卻恭聲答應。
不等他回過神來,識海內忽然狂濤起伏,金光大浪衝天噴薄。兩個元嬰晃了一晃,知道大限已到,悲喜難言,齊聲哈哈大笑:“到頭這一身,難逃那一日。千秋黃粱夢,彈指盡成空!”
笑聲未落,光芒怒放,瞬間炸散無形!
楚易大吃一驚,叫道:“前輩!”定睛再看時,光影嫋嫋,哪裡還有他們的蹤跡?只有笑聲依舊迴盪在耳邊。想著那四句話語中的含義,剎那間悲從心來,突然覺得一陣從未有過的孤單惶恐、失落迷茫。
這時,識海洶洶澎湃,金光亂舞,他大叫一聲,彷彿失足跌入了巨大的漩渦之中,被渦流吞溺到深不可測的淵底……
又不知過了多久,他從昏沉迷亂中漸漸甦醒。恍惚中有一種莫名的奇異感覺,只覺得一切似乎變了,又似乎沒變。他似乎仍是“他”,卻又彷彿變成了另一個陌生的自己。
耳廓微微一動,凝神傾聽。說也奇怪,四周的火聲、扇子聲、晶石碎裂聲、呼吸聲、心跳聲……甚至那些妖女汗水滴落在地、髮絲輕輕拂動的細微聲響……竟都無一遺漏地鑽入他的耳中,清晰分明而又有條不紊。
他甚至可以根據聲音,精確地判斷出密室內所有人和物的具體方位、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