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野菜比起我們淮揚菜也不知差了多少千倍,你將就著吃吧。哪天你隨我到揚州,我再請你到秋月樓好好吃上一頓。”
楚易搖頭道:“晏公子,這一頓飯也不知要花費多少,楚某無端受用,已經於心不安,豈敢再讓兄臺破費……”
聽得此言,晏小仙柳眉一蹙,如花笑靨登時煙消雲散,嗔道:“君子之交,貴乎情誼。我與楚兄一見如故,誠心結識,楚兄卻如此見外,動輒搪塞以阿堵物。楚兄是看我不起,不想與我結交麼?”
楚易面紅耳赤,大感羞慚,一時想不出辯白之詞,訥訥道:“晏公子,我……我絕無此意。”
他平時才思敏捷,任俠尚義,絕非窮酸迂腐的書生,但在這美貌少年面前,竟變得笨口結舌,束手束腳。
晏小仙面色稍霽,“哼”了一聲,冷冷道:“罷啦。公子既無心結識,何必勉強。吃完這頓飯,咱們各走各路便是。”眼圈微微一紅,別過頭去。
楚易見他嬌嗔薄怒之態楚楚動人,心中一陣懊悔憐惜,忖道:“楚易啊楚易,你幾時變得如此婆婆媽媽,讓人心寒?能識得這等好朋友,也不知是你幾世修來的福分。”
想到此處,他驀地一陣衝動,那慷慨之氣重新湧了上來,握住晏小仙的手,懇切地說道:“晏公子,你教訓得是。君子相交以誠。我這麼說實是大大不該。倘若你不嫌棄楚某一介鄉野布衣,還願意屈尊結交,楚某此生當以同懷視之!”
晏小仙微微一顫,回嗔作喜,笑容登時如春花綻放,凝視著他,柔聲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可不能再行反悔。”
楚易笑道:“此生能有如此知己,楚易歡喜還來不及,怎會反悔?”
晏小仙大為歡喜,嘴角噙笑,雙靨酡紅,更添嬌豔。
楚易眼角瞥處,忽然察覺到眾人妒恨交集的眼光,驀地醒覺自己還緊握著晏小仙的手,“啊”的一聲,急忙鬆開。
晏小仙臉上忽地一紅,閃過一絲害羞之意,笑吟吟地端起酒杯,淺啜低飲。
楚易見那素手纖纖妖嬈,想到適才所握香軟滑膩,柔若無骨,心中登時又是一陣異樣的感覺,心想:“王孫子弟果然不同尋常人家,就連雙手也同少女般柔軟滑膩。”
滿屋舉子見他們兩人這般旁若無人地親密說笑,眼中險些噴出火來,但均知那美貌少年是李東侯看上的的禁臠,誰也不敢上前搭惹,只能一邊偷眼瞄看,一邊暗自恨恨嗟嘆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李東侯在遠處看著那美貌公子語笑晏晏,對鄉下小子柔聲蜜語,更是幾次三番險些氣炸了肺。片刻之間,心底已閃過萬千條毒計,直欲將兩人千刀萬剮,但看著晏小仙那清麗絕俗的容貌,心中卻又愛又恨,又氣又狂。
楚易被眾人的目光瞧得不自在,如芒刺在背。匆匆忙忙地吃完飯,鬆了口氣,道:“晏公子,咱們走吧。”
晏小仙嫣然道:“好,這裡氣味汙濁不堪,咱們到外面透透氣去。”拋了一錠黃金在桌上,拉起楚易的手朝外翩翩走去。
楚易心中一跳,想要抽出手,但見他笑靨如花,生怕唐突冒犯,惹他不悅,便任由他攜手並行。
眾人目光隨之移轉,心中老大不是滋味。
兩人經過李東侯桌前時,李東侯的幾個僕從更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附著李東侯的耳朵嘰裡咕嚕地說了幾句,然後猛地起身齊吹口哨。
門外廊柱邊,那頭膘肥體壯的赤兔馬聽得哨音,驀地昂首高嘶,前蹄著地之後,後腿雷霆飛舞,朝身旁那匹瘦黑毛驢的側肋重重踢去!
眾人鬨然,楚易大吃一驚,失聲道:“犟驢兒,當心!”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毛驢突然“啊籲”一聲,朝前奔衝,靈巧躲過。
就在眾人驚呼聲中,它驀地迴旋跳躍,屁股一顛,後蹄高高踢起,如閃電般踹中赤兔馬的肚腹!
“吧嗒!”赤兔馬嘶聲悲鳴,轟然倒地。四腿抽搐,肚腹起伏,再也站不起來。
剎那之間,情勢陡變,大出意料。眾人張大了嘴,合不攏來。
楚易瞠目結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這就是他母親從村口花了三兩銀子買來的癩皮驢嗎?
晏小仙第一個回過神來,格格脆笑,拍手喝彩道:“好一個神龍擺尾!”
毛驢聽見她的誇獎,搖頭晃腦,“啊籲啊籲”地縱聲大叫,得意已極。
酒館內,李東侯的臉已經變成了豬肝色,猛地拍案而起,渾身顫抖,恨不得將楚易連人帶驢撕成碎片,慮及身份,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