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易心頭大凜,莫名地湧起一陣寒意。
裴永慶兇芒一閃即逝,瞬息又恢復為清雅從容的模樣,微笑道:“王爺事務繁多,老臣就不多打攪了。今晚除夕,康王要在府中為伍娘娘祝壽,屆時貴賓雲集,高朋滿座,正是平息謠言,彼此坦陳心跡的大好機會。老臣就翹首以盼王爺大駕光臨了。”
“今晚?”楚易愕然一驚,茶水險些潑了出來。
送走了裴永慶,楚易回到梅湖小築,將適才之事一五一十地複述給蕭晚晴二女聽。兩人聽說他反覆逗弄不倒翁,都大覺有趣,格格直笑。
但聽到後來,蕭晚晴卻漸漸蹙起眉頭來,沉吟道:“裴永慶向來謹小慎微,沒有十分把握,不敢輕言妄動。今日一反常態,竟敢在齊王面前語帶威脅,鋒芒畢露……難道他當真已經自覺勝券在握?又或者,局勢竟已緊迫到了讓他不得不孤注一擲的地步?”
三人猜測了片刻,均覺似是而非,就身處茫茫大霧,隱約中似乎看見了些什麼,卻又說不清,道不明。
這時,一陣大風吹來,垂幔鼓舞,香菸繚亂,窗子吱嘎作響。轉頭望去,萬里藍天白雲翻湧,如巨浪洶洶高疊,又像萬千猛獸瞬息變幻。
楚易心中那不安的感覺越發濃烈了,原本晴朗的心情也像是籠罩了一層陰霾。
風雲詭譎,變幻無常,他原以為還能有些許時日準備,沒想到一切竟已迫在眉睫。
宴無好宴,今晚康王府中,他又該如何應對呢?難道當真如老狐狸所願,推舉康王做太子嗎?
晏小仙眉尖一挑,冷笑道:“不管啦!只要能安內攘外,擊潰魔門,誰當太子又有什麼干係?如果這老狐狸真有這等把握,索性成全他就是!”
楚易一怔,搖頭道:“萬萬不可!裴老狐狸貌忠實奸,和李木甫半斤八兩,一丘之貉。日後康王若真當上了皇帝,也只是他的傀儡罷了。再說,若不雪平太子的冤屈,那些忠臣義士、靈寶派的修真們,豈不都要白白犧牲嗎……”
“楚郎,我倒覺得晏妹妹說得極是……”
蕭晚晴嫣然一笑,柔聲道:“現在最為緊要的,可不是為太子伸冤,也不是分辨誰忠誰奸,而是儘快團結各方力量,平息這場浩劫。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與其力挽狂瀾,倒不如乘風破浪。只要過得了這關,還怕將來不能撥亂反正,懲奸除惡嗎?”
楚易苦笑不語,心中雖然覺得頗不贊同,但一時之間又找不到更好的法子。
當是時,又有婢女來報,說御史大夫吉冷與刑部尚書羅希瑕求見。
三人面面相覷,晏小仙格格笑道:“看來今日齊王府的門檻註定要被踏破啦。滿朝文武去康王府表態之前,多半都要先到大哥這裡請安垂詢呢。”
蕭晚晴抿嘴一笑,道“這樣也好,楚郎不必表明自己觀點,只需誘使這些賓客將他們的意思表露清楚,最後統計分析,看看哪位皇子最為得勢,咱們再錦上添花吧。”
果不其然,吉、羅兩人前腳剛走,又有大批文武官員接踵而至。
三省六部,九寺五監……就像是約好的一般,你去我來,走馬燈似的好不熱鬧。
短短四個時辰內,楚易便幾乎將京城內所有的王侯顯貴都見了一面,唯有左僕射李木甫、右僕射韋庭松、金吾大將軍王忠良等寥寥十幾人沒有現身。
登門賓客無一不是旁敲側擊,想方設法打探楚易口風。楚易卻只是含糊其辭,模稜兩可。
到了後來,除了少數老謀深算的悶葫蘆之外,大多人都沉不住氣,反倒被他誘激,紛紛亮了自己的底牌,開始遊說楚易加入己方陣營。
除此之外,也有不少對楚易表明耿耿忠心的齊王舊部,例如兵部尚書齊遠圖等人,便明確表態,無論楚易支援哪個皇子,他們都會鼎力擁戴。
楚易三人分析整理下來,與昨夜紫微門眾妖女提供的情報一一驗證,果然相差無幾。
仔細一算,宣王、康王兩派的支持者,無論從人數上,還是實力上,都是旗鼓相當。
雖然這個結果早已在意料之中,但還是粉碎了三人的僥倖之心,倍感失望。
蕭晚晴蹙眉沉吟道:“這可真叫人左右為難了。兩邊勢均力敵,無論我們支援哪一方,勢必都會引起決裂,少有不慎,只怕還會直接引發叛亂……”
晏小仙咬牙道:“裴老狐狸忒也可恨!故意將日子選在今天,分明就是想要打亂我們的部署,讓我們根本沒時間調和斡旋!”
楚易思緒飛轉,心亂如麻,原以為回到長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