顎一抬,丸藥順著咽喉滑落。
過了一剎那,眾人竟是目瞪口呆地看著,滿眼都是訝異和驚恐。
方才還是一位如花似玉的年輕美人,此時竟是以迅捷無比的速度老去,光滑的肌膚皺如雞皮,烏黑的青絲白如飄雪,嫋娜的身板佝僂下去,眼神黯淡,竟是個暮年老嫗。
“啊!”一個小廝更是故意拿了一面銅鏡放在榮貴面前,看到銅鏡中的老嫗,榮貴一聲長叫如同暗夜夜梟,刺耳之極。
她不敢置信地摸著臉,摸著銅鏡,這樣的變故,讓她如何接受?眼睛一白,登時暈了過去。
看著侍從將榮貴脫了下去,雍正臉上有些笑意,可是笑意極輕,寒意卻極其濃重,“養女尚且如此,難怪蘇州怨聲載道!”
榮華榮富兩個亦蒙恩典,亦遠遠坐在角落裡,見到如此,亦不免心中焦急起來。
多年來,兄弟兩個都是蒙著父親的勢力,加上長兄又是科爾沁部落的額駙,多年來兄弟兩個雖說不曾有什麼實職,可也有些虛位,也算得上是蘇州的小官員,雖小,可是油水十足,貪汙腐敗,兩個皆有之,不覺捏了一把冷汗。
“各位愛卿可是有什麼話說?見到百姓受苦,朕可是有心查個水落石出!”雍正眼中一閃過一絲凌厲之色!
“回皇上,榮甲天欺壓良民,糟蹋民女,扣押朝中賑災糧款,又將下面官位變賣出去,一個小小的知縣之位,便是要白銀二萬兩,年年拿著幼女未嫁之事舉辦荷花宴,無白銀五千,是不得入內,貪汙至此,其罪狀真是罄竹難書!”有些機靈心巧的官員立馬就看出了雍正的意思,忙高聲告狀,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說往日苦楚。
雖說這人說的也是不盡不實,然雍正登時龍顏大怒,道:“如此敗類縱橫天下,朕如何能容?雖說已卸甲歸田,但其子官職卻非朕所設,且亦名聲極惡,不除此蛀蟲,朕何以面對天下百姓?來人,將榮甲天父子一概拿下,聽候發落!”
一句話斷生死,蜂擁而至的侍衛僕從,已經將榮家諸人盡皆拿下,亦包括那風姿綽約的薛寶釵。
雍正卻是眼睛也不眨一下,開口道:“榮甲天如此,尚有許多罪狀不明,朕心甚惱。”
黛玉聽了心中苦笑,到底是帝王,非自己所能及,許多事情他一句便能斷下,如此一來,榮甲天已經不是知府,且又惹得帝王大怒,下面的官員焉不會見風使舵?果然人人上前,言語之間,盡皆是榮甲天一家素日罪狀。
“萬歲爺,榮甲天自負是皇親國戚,多年來橫行霸道,榮家一家作惡多端,榮甲天年已古稀,卻搶微臣十七歲弱妹為妾,微臣痛恨之極,只因他手握蘇州上下生殺大權,微臣亦不得不淚眼送妹入府。”以為官員如此哭訴。
雍正長眉一軒,問道:“果然有此事?實在是可惡至極!南宮霆,記下了沒有?”
南宮霆哈哈一笑,正在手忙腳亂地記錄下眾人的話,往日都說惡人罪狀罄竹難書,如今瞧來,那榮甲天又何嘗不是?竟是密密麻麻記錄無數,光是帳中官員告狀的話,也記錄了好幾個冊子了,實在是苦了南宮霆酸澀無比的手腕。
雍正只與黛玉相視一笑,很多事情旁人想得難,可是真做的時候,卻又是無比容易,這就是帝王權。
攜手離開荷花宴,後面的事情卻也是不費吹灰之力。
各位官員喋喋不休地出賣了榮甲天,那榮甲天卻又是吃醋的不成?
“醉人榮甲天,房中黃粱之上,存有z、賬冊,歷年往來書信以及各色記錄皆在其中。”
既然他們不仁,那也別怪他無義,要死大家一起死!
雍正如此行事,要的就是如此效驗,因為他太明白朝臣的心中想的是什麼。罷免了榮甲天,讓下面的人不用害怕榮甲天的報復,那麼言語上也就可以暢所欲言,極力將所有的罪名都推脫在榮甲天的身上,那榮甲天又豈是坐以待斃?有些不是他的罪名,那些人也推到他頭上,心中憤恨的時候,自是也將往日官員的所以罪名一概呈上。
榮甲天倒,蘇州的天也就像是倒了一樣,牽連無數,抄家滅族,絕不姑息,除了被強搶來的民女百姓,餘者即使是侍妾家奴也都流放,這樣的人家裡,有多少狗仗人勢之人,如何能無辜?不會像處決有些官員的時候家奴僅變賣而已。
好多的車,拉走了那些官員的財物,許多百姓,拍手稱快,凝望著街上擠擠挨挨的牛車馬車,磊著層層疊疊的箱籠,琳琅滿目的古玩器具,有些百姓眼中含淚,有些興奮,也有些苦澀,那些都是民脂民膏堆砌出來的,如何能讓他們不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