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兩包大重九沒了。”下賭注的黑無常拍了一下桌子。
爛耳朵趙笑了一下說:“遞給下一個。”
我就坐在王叔的右邊,按著他優勢手的方向,想必下一個就是我了。王叔漸漸的穩住了起伏的胸脯,他抬起頭,挪著身子把手槍推給了左邊的程佳華。
不知道這是王叔隨意的一推,還是有意而為之。總之,這讓我有些感動,他這一推,我的輪次就是最後了。雖然每個人都有六分之一的機會,但假如我的運氣沒有爛到家的話,那顆子彈肯定會在輪到我之前射出。這種想法有悖於數學中的機率平均,但排到最後一個,總會隱隱的覺得彈巢裡的槍子兒,不會輪到我。
王叔還是想讓我有最大的機會活下來。
但如果是建立在這個猜想上的話,那在我輪次之前的人中,必定有一個人會中彈。
說實話,我不想看到之中的任何人一個人去死,更不想把子彈留給自己的腦袋。一時間,我的大腦亂如麻。
程佳華按住左輪手槍,把手槍移到了自己面前。他的手雖然有些顫抖,但卻毫不猶豫的舉起了槍,閉上眼睛,把槍口對準了額頭。真是一條果斷的漢子啊。
可是半分鐘後,他仍沒有扣動扳機。他突然睜開眼,眼皮眨巴了幾下,把槍放了下去。他舉手撐住了額頭,鼻孔不停的吐著氣。
“我玩不了。”程佳華閉著雙眼,搖頭說。
黑皮移了幾步,站到程佳華旁邊。他捏住程佳華的脖子說:“什麼?”
“我玩不了。”程佳華的手在臉上移來移去,反覆道。
“你說不玩就不玩了?”黑皮帶著笑容反問道。
“高個兒,你磨嘰個啥,我可賭了一條黃鶴樓在你身上!”在他身上下了賭注的人不耐煩道。
程佳華盯著左輪手槍,一個勁兒的搖頭,沒有理會他們的話語。
“你要不動,我這槍裡可就滿是子彈,不給你賭運氣的機會了啊!”黑皮怒斥道,“你他媽這就一瞬間的事兒,沒死的話當練膽子,要死了那也是你的命數,磨嘰個啥?”
“那你他媽來跟著玩啊!”程佳華用力捶了一下桌子,扭頭憤怒的打斷了黑皮的話。桌上的左輪手槍,也跟著被騰了起來。
黑皮立即用霰彈槍的槍托往他脖子上敲了一下,然後握住霰彈槍可以活動的泵動護木,快速移動了一下,很有氣勢的上了膛。黑皮把霰彈槍的大口徑槍口貼到程佳華的頭上,吼道:“你吼個幾巴蛋啊!要我玩的話也可以,那你就要先給老子騰位置!”
“狠不下心的話,可以朝你的朋友們打一槍嘛,很容易的。”爛耳朵趙又插了一句話。
迫於霰彈槍帶來的威懾力,程佳華轉回頭,不得不重新拿起了手槍。是啊,開一槍的話或許會是空槍,要是不按他們說的來,就會被霰彈槍爆頭了。更容易的是,就如爛耳朵趙說的那樣,朝我們之中的某個人打一槍就算了。
黑皮見程佳華又拿回了槍,便生氣的把霰彈槍從他頭上收了回去。程佳華握著手槍,大口的喘著氣,他咬著牙,用眼神把我們每個人都掃了一遍。
爛耳朵趙的這個規則,實在是太毒了。在生命危險的關頭,大多數人都會想到自保,捨棄他人。這不能說是自私,而是大多數人的天性。畢竟這條命只有一次,不是輕易能讓出去的。如果確信槍裡有子彈,絕大多數人都會選擇把槍口對向其他人。
可讓人捉摸不定的,就是不能夠確信槍裡到底有沒有子彈。如果有子彈,你打中了其他人,算是犧牲他人,為自己撿回來一條命。但如果打出的是空槍,不僅沒打死其他人,還暴露出了自己邪惡的本性,以後連朋友都沒得做。
更重要的是,如果打出的是空槍,這個危險的遊戲還會繼續。後面的人看到你背叛了朋友,心理上就等於沒有了障礙,下一槍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朝你打來。這樣非義氣的死去,還不如往自己頭上賭一把好。
遊戲規則雖然規定可以朝其他人開槍,這的確是能多給自己一個活下來的希望,但就算你這樣做了,也仍然還在賭。但賭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結果。
你往自己打,有子彈的話,自己死,別人活。
你往別人打,有子彈的話,別人死,自己活。
這個小小的遊戲,不僅是玩命,還直搗我們的心理防線啊。
程佳華用眼神把我們掃完一圈後,仍沒拿定主意。黑皮見他又不動了,便又用槍口往他頭頂了一下。程佳華喘了幾口氣,終於做出了決定。
他把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