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睡著時不小心碰倒了蠟燭,落到別人眼裡,竟成了存心縱火!
舒歡長這麼大就沒被人罵過心腸歹毒這樣的話,她剛想張口辯解,老太君手裡的茶碗就砸了過來,落到她面前,碎瓷與茶水飛濺,沾了她淋淋漓漓一身。
極度屈辱之下,她已經感覺不到燙痛了,只覺渾身的血液直衝頭臉,若不是還有點理智尚存,差點就站起來掉頭往外走了。
老太君這是憋了數天的氣一起發洩了出來,怎麼看舒歡都覺得不順眼,再次憤而起身,望向雲姨娘道:“磨墨!拿紙筆來!”
雲姨娘應一聲,慌忙起來,也不顧跪得久了,走路有點趔趄,就趕去書房裡取筆墨紙硯了。
老太君目光一轉,又望住了一直默然無聲的顧熙然:“然兒寫休書,打發她回孃家去!咱們顧家容不下這種心腸歹毒之人!”
此話一出,整個屋子靜悄悄的,再無聲息。
舒歡心裡說不出是歡喜還是驚怕。
歡喜的是能夠重獲自由,離開顧家,從此後海闊天空。
驚怕的是海闊天空也是需要錢的,她又不能餐風飲露,何況原主還有孃家在,不知道那裡是個什麼情況……
顧熙然微微一笑,扶著椅子把手站起來:“老太君,這事孫兒恐怕辦不到。”
老太君一向專斷獨行慣的,兼之知曉自己這個孫兒性格溫軟,缺乏主見,沒想到他竟會大著膽子違抗自己的決定,不由愣了一下,但隨即就緊皺了眉頭,目光凌厲起來:“怎麼,你還要護著她?”
“孫兒不敢,只是……”顧熙然頓了頓,用一種很深情的目光望了舒歡一眼:“我們昨晚已經圓房了,孫兒不能冒險休妻,以妨顧家的骨肉流落在外。”
被他那深情目光望住的時候,舒歡已經感覺頭皮發麻了,再聽見他後面的話,只覺朗朗乾坤中忽然天雷翻滾,一道接一道劈得她裡嫩外焦。
這番話震驚住的不只她一個人,老太君和林氏一時也怔住了,雲姨娘剛巧捧著筆墨出來,聽見他親口說出來,心裡實是苦澀難言,只好低了頭去掩飾自己面上的傷心失落。
等緩過了神,是林氏先喝令眾丫鬟:“你們都退下去。”
及至人散盡了,她才對著老太君笑道:“這是好事,倒要先恭喜太君,沒準明年就能抱曾孫了。”
說著,她又掃了顧熙然一眼,面上露出點憂色:“只是熙然你病體未愈,這也太勉強了!就不知道愛惜自個的身子?”
老太君原本面上神色和緩許多,聽見後頭這話,臉又板了起來,狐疑的瞟了瞟舒歡的小腹,再看看顧熙然,冷哼一聲道:“然兒大了,為了保住你這媳婦,都學會扯謊矇騙長輩了?”
不怪她懷疑,這個孫兒新婚洞房時還昏厥了一次,差點救不回來,眼下看著身子還是虛,沒人攙扶的話,獨自走路都有些勉強,又怎能行那圓房之事?
顧熙然垂下眼道:“孫兒不敢扯謊。”
老太君猶自將信將疑,沉吟不語,還是林氏在旁提道:“那元帕呢?這個慣例是要拿出來示人的,你們小兩口可別嫌臊藏了。”
一句話出,舒歡心裡咯嘣一跳,這元帕是什麼東西,她是知道的,只是一時半會沒想起來,突然被問,著實不知怎麼回答,只好低著頭繼續裝死,把難題都推到顧熙然身上,反正,謊是他扯的,圓謊的事情,自然也該他來。
老太君也舒展開了眉頭,望定顧熙然,等他回話。
正文 第八章 心機
桌上擺著四樣精緻小菜,還有一小鍋薄粥。
粥熬得很香,只是舒歡好似沒什麼胃口,捉著筷子愁眉苦臉的在粥碗裡撥拉了一下,忽然湊近顧熙然面前,低聲道:“你那個藉口太拙劣了,老太君和太太會信嗎?”
顧熙然不以為然的瞟了她一眼:“你有更好的藉口?”
“沒有。”舒歡搖頭。
“那不就得了?”顧熙然將空碗往她面前一推:“替我再盛一碗。”
……
舒歡瞟了兩眼碗,沒動。
顧熙然看看她,添了兩個字:“請你。”
舒歡無奈,只好拿起碗,起身替他舀粥,沒想侍立在一旁的雲姨娘見了,立刻趕過來,從她手裡接了碗去,微微笑道:“二奶奶仔細燙了手,還是讓我來吧。”
有人願意代勞,她也不反對,坐下後就悶頭喝自己的粥。方才顧熙然回說圓房是臨時意動,沒有預備什麼帕子,這都什麼爛藉口啊……
才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