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卻是十分矜持的,眼光在眾人臉上巡了一圈,接著道:“前人說,以色侍君不比以才侍君久,錦妃娘娘德才兼備,想來深諳此道;不知晨妃娘娘又作何看法?”
“色也罷,才也好,總要入得君上的眼才是正經。姑且不論這榮寵是不是曇花一現,可總算也榮寵無限過……怕只怕一生不得君主垂青,寂寂了曼妙韶光,鬱鬱而終……”陶晴說完,抬頭看著秦英,積慢極慢地揚出一個笑來,頰上的酒窩卻十分深,“秦郡君自是無需憂慮此事,佳人不但滿腹詩書,還人比花嬌,竟和這一池的水芙蓉平分了秋色……”
秦英聽到這話,鼻孔稍稍跟著揚了揚,左手扶了扶右邊衣襟上綴的那顆東海明珠。
陶晴抿了口茶,再開口時,面上已收了笑意,將話題一轉,“說到人比花嬌,本宮還真的很想知道人和花到底哪個更明豔動人些,只是芙蓉開在池裡,此處看不真切,秦妹妹能否幫本宮去摘一朵過來,也好教本宮將你們分個高低出來?”
話再明白不過,就是要人去摘花,這人還得是秦某人本尊,這明擺著是以勢壓人。一直沉默著的明錦,終於逮著機會發話了:“今日雖是姐妹間相聚,可晨妃到底身居妃位,又甚得皇上寵信,豈可做出如此上不得檯面之事?”
“哦?錦妃娘娘這話卻是十分上得了檯面了……”陶晴抬起左邊的袖子掩住了嘴,只透出一聲極輕極輕的一聲笑,嘲諷的意味便跟著你彌散開來,“本宮以色侍君胸無點墨,自是比不得錦妃德才兼備,且上得了檯面的……”
明錦指甲貼著紫檀木的桌面划過去,留下一道細長的印子,她放開緊緊抿著的朱唇,道:“本宮如今到底是受皇后娘娘所託,理這後宮之事,錦妃如此,豈不是目無中宮了麼?”
“錦妃這話有趣,中宮不在眼前,你教我如何眼裡有中宮呢?”陶晴涼涼瞥了她一眼,又微微搖了搖頭,簡直在說“蠢鈍如豬,沒救了……”
明錦沒想著江漫晨竟囂張至此,剛想反擊幾句,卻見她已起了身,輕移蓮步到了秦英跟前,兩頰梨渦深深,問:“這芙蓉花——你說是本宮去摘的好,還是郡君去摘的好?”
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眼前是一品的妃子,又豈是她一個無品級的郡君能扛得住的?
“噗通”一聲,人落了水,一切與先前並無二致,陶晴頓覺圓滿了,輕挑眉梢,慢理衣袖,回眸瞥了眾人一眼,“哼”了一聲,轉身去了。
可就是剛剛的那一回眸,她還是“無意”地掃到了明錦眼裡的一抹笑,只是極其短暫,瞬間便如同芙蓉下面的漣漪,散了開去……
其他剛入宮的新人早就被驚得呆住了,早前的“老人”則安安穩穩於座上,等著看好戲,所以,眼下的場景一時凝滯起來,如同瞬間結成冰的水。直到一直往下潛去的秦英終於慢慢浮上水面,掙扎著將臉露出來,大聲呼喊救命,眾人才紛紛醒了,齊齊看著明錦。
明錦一口悶氣憋在胸中,沉聲道:“來人!快去看看秦郡君如何了!”
這話說得真妙,“看看秦郡君如何了”,既是看看,那自然是可以救,也可以只是看看,這端要瞧下人如何理解主子的意思了。但因著前面還有“快去”兩字,幾個太監還是一溜小跑到了池邊,卻被芙蓉擋住了視線,看不清楚下面的情形,待他們三下五除二去了鞋帽,卻已經聽不到水中的動靜,只聞水流聲,於是爭先恐後地往水裡跳,如同下餃子般,生怕擔了救人不力的罪名。
明錦早將他們的反應看在眼裡,於是皺著的眉頭也舒展開了。片刻不到,他們幾個便拖著水透水透的衣服爬上來了,道是沒找到人。
明錦剛想發火,卻見一丈遠的地方,正有宮人翻過護池板,拖著一坨異常鮮豔的桃紅色上了岸,可不就是秦英麼,原先的粉色衣物入了水,便成了桃紅色。
人竟被救上來了!那就只好將事情鬧大了,明錦慌手慌腳地指揮宮人去取薄被,宣太醫,熬薑湯,御清池邊,頓時人仰馬翻。
這麼大的動靜,只怕整個皇宮都曉得出事了,何況僅隔著一睹小圍牆的御花園,季澤耐不住吵鬧,終是出了面,秦英在半死不活地被人扶著,臉色蒼白,於是明錦便挺身,十分委婉地將事情的因由起落講了個清楚。
季澤看著正在那邊穿鞋戴帽的宮人,道:“有嬪妃落水,卻救人不力,每人五十杖!”又看了一眼秦英,“身為郡君,卻不知安分守己,言語衝撞妃子,貶為宮人!”
倒是立在一旁的明錦,垂首斂目,恭謹淡定呢,似是在等著什麼,未幾,果然聽到聖上金口玉言:“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