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一道弧光閃過,那個人媽呀一聲跳了起來,哭號道:“疼!疼死我了!燒死我了!”
怎麼?他被魚燙到了嗎?我正想扶過去看看他的病情,又是一大股海水凌空襲來,轟的一聲巨響,水花立刻向四面濺開,把一個正在提升遮波板的淘海客帶進了海浪之中,他甚至連呼救的聲音都沒有發出來,眨眼就不見了蹤跡。已經亂做一團的甲板上頓時響起淘海客慌亂的喊叫:“阿根被捲到海里去了!”
蛟爺暴戾的吼叫聲摔了出來:“聽天由命!各做各事!右轉!燦富,丟你老母往右轉啊,你孃的第一天掌舵啊,前面是花嶼礁。”
說著話,船老大蛟爺不緊不慢的在甲板上走動著,他那天生的七趾畸形大腳板,就像十四枚鋼釘,把他牢牢的釘在甲板上,任憑風浪四起不為所動。
福昌號開始艱難地向右急轉,大幅度的傾斜導致了船上的重物紛紛向左舷方向滑去,跑到甲板上的乘客發狂地尖叫著,奔跑躲避著重物的撞擊,但還是有兩個人被粗大的纜繩堆撞飛,慘呼著飛出了船外。
我見勢不妙,趕緊往魚艙裡跑,剛走到艙門口,就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震得我飛起來重重地撞在魚艙前面的艙壁板上,胸膛立刻像捱了一鐵錘,連帶心也被震飛出去一樣難受。
我不由得癱在了地上,大口呼吸著,以為福昌號撞在了礁岩上,馬上就要沉到海底了,但停了一會兒,船還是維持著顛簸狀態,耳邊就傳來了阿惠的驚叫聲,我慢慢向她爬過去。在狂風暴雨中,我們死死的摟抱在一起,對抗著那可怕的晃動,不由自主地碰到艙壁或其他一樣在翻滾的淘海客。
不斷地從魚艙裡傳來那些乘客們不由自主的尖叫聲。
狂風不息,暴雨如驟,到處都是哭喊之聲。
這時候桅杆方向傳來蛟爺聲嘶力竭的吼叫聲,聲音已經有些嘶啞:“龍王爺!放過福昌號吧!”
我苦笑了一下,這時候求龍王爺有什麼用呢?在淒厲的呻吟聲,升起一個荒唐的想法——事到如今,還不如去求求阿娣,讓她安靜下來,大海也就不這麼瘋狂了吧?
但出乎意料的是,黑暗的天空中,突然劃過一大股藍白耀眼的電弧,照亮了抱著桅杆滿臉雨水的蛟爺。他的面容是那樣蒼老和絕望,難道連他那異同常人的七趾腳,也終於釘不住,要求助於外力了嗎?
好像是蛟爺的怒吼起了作用,我明顯感覺到阿娣的聲音漸轉漸低,分明是強自壓抑,最終消失了……黑暗的大海深處響起一聲沉悶而可怕的怒吼,最後也消失了。
我鬆開懷裡的阿惠,愕然爬起往左舷那邊望去,只見一個巨大的怪影緩慢地屈展著浮現出來,海潮隨之狂湧,巨大的嘯聲震動天宇,海水瓢潑般傾洩在船上。
我將耳朵貼在船板上,好像聽到了海水深處那龐然巨物浮出水面帶出的滯悶聲音,甚至能夠感覺到那個東西的頭部背脊,一路摩擦著船底,嚓嚓嚓地震顫著福昌號,然後往船舷的右邊游去了。
驚奇的我幾步跑到右舷,只見海里破水剛剛沉下去一個巨大無比的影子,那個影子太大,以至於我竟然看不出它與海水的分界,但僅僅是肉眼能看見的部分,就分明比福昌號大了幾十倍!
這是什麼鬼東西?我驚駭起來,聽著那恐怖的嚓嚓聲消彌在大海的盡頭,暴風雨消停下來,頃刻間雲開霧散,海面上碧波盪洋,一副晴和景明的美麗風光,適才那狂烈的暴風雨,竟如同一場不真實的夢幻。
但是,這一刻的天空沒有出現風雨過後海上常有的彩虹,有的,只是魚艙裡失去親人的嚎哭,頭纖鍾燦富帶著一個淘海客,安撫落水乘客的家人,奎哥等人在海面上張望了許久,好像沒有看見那個落水的阿根、其他乘客的身影,船上的氣氛前所未有地沉悶起來。
我也心情沉重,拍了拍阿惠略示安撫,牽著她的手往魚艙裡走。但有名淘海客突然跑了過來,不由分說就把我拉走,一路拉向了舵盤室上的主艙。
蛟爺依然捶著他的腿,我思忖著該怎麼治好他的病,默默地運針,才到一半時間,艙門忽然被人推開,奎哥走了進來看了我一眼:“蛟爺,想不到這拍花子還有些本事,他才給阿娣治了病,現在就看到真的有成效了!”
“真的?”蛟爺現出喜出望外的神情,險些要跳起來。
我心裡一緊,趕緊按住他道:“我的大爺,你這樣跳起來,要是把銀針折斷在了穴位裡,那就該痛死你了,快坐好。”
蛟爺沒有發火,但坐了回去,對奎哥道:“阿娣現在怎麼樣了?”
奎哥好似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