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累的滿頭大汗。蛟爺緊緊把阿娣摟住,那種無能為力的沮喪之下,能看得出他對這個女兒其實是有多麼的疼愛。
我看向遠處,剛才小小的一些騷動過後,深夜的海面已經無風而動,掀起了輕微的皺褶。我長出一口氣,真切的感覺到為什麼淘海客會說阿娣就是一個炸藥桶。之後的日子,這姑娘會是一個最大的麻煩。
收拾妥當後,我躺了下來,周圍的呼吸聲沉重,不時伴隨著幾聲打鼾聲,我不知道時間,但看著墨色濃重的天空,大概天也快亮了。今夜真正能睡著的人應該不多,這些鼾聲是蛟爺發出來的,但我覺得,他這個梟雄一樣的人物自從船毀後就顯得心事重重,他的鼾聲,很可能是裝出來讓其他人安心的。
睡夢中的蛟爺,看上去比平常蒼老憔悴很多,就像一個普通的中年漁民,一臉坦然安詳。看樣子並沒有被良心折磨,如此,我也就坦然了。
嘆了一口氣,我開始想一個最要命的問題,它擺在我的眼前,讓人無法迴避,那就是,接下來,我和七哥該怎麼辦?
船失去了動力,我們接下來的行駛方向,都要靠老天爺來決定,運氣好的話,我們也許還有機會飄回陸地,運氣不好的話,我們也許會飄進大洋深處,永遠靠不了岸了。
我不會打漁,也不夠強壯,唯一會的只是一些醫術,也許在船上還會有些用,總體說來不太妙。想到這裡我幾乎一籌莫展,已經沒法繼續思考下去,看來只能緊靠這蛟爺這顆大樹,靠他的經驗,才可能有些活下來的希望。
當夜我帶著這種焦慮睡了過去,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抗下來,但我必須去抗。只是沒有想到,麻煩竟是來的如此之快。
第二天等我朦朧地醒轉,第一時間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昏暗的船艙裡點起了火把,所有人的臉色都很奇怪。
我心裡正在盤算這一覺睡了多久,怎麼天還沒有亮,又看見全叔和黑皮蔡都老老實實的坐在周圍,眼神中沒有了之前的那種跋扈,取而代之的是恐懼。我掃過去,發現七哥,甚至蛟爺的眼中都是深深的困惑和擔憂。
“發生了什麼事?”我不禁開口問道。
七哥就道:“閩生,你去外面看看。”
我應聲往艙外看去,發現黑暗中一片混沌,整個海上起了大霧,那霧極為厚重,已經將整艘船包裹起來,一時間什麼都無法看見,整個空間全都被灰白色的霧給填滿,我伸出手去,手就完全埋進了霧裡,說不出的壓抑和詭異。
四周除了船隻在水上的漂流聲,再也沒有任何聲音,我突然起了一種錯覺,我們現在其實已經不在海上,而是不知不覺間漂向了陰曹地府。
我壓抑著心慌的感覺,疑惑的問道:“這霧是什麼時候起的?”
全叔坐在角落裡,聽到我問話就道:“我們醒來之後也就這樣了,不知道是怎麼個鬼回事。”
我看了霧氣:“奇怪,昨天還能看到星星?”伸手去摸了一把。就發現霧氣特別的濃密。回頭看他們,就問道:“這霧氣有什麼問題,為什麼你們都垂頭喪氣。”
蛟爺慢慢道:“海霧很麻煩,有些霧氣一個時辰,長的霧氣一個兩個月都不會消退,這霧氣是在我們四周升起來了,神不知鬼不覺,如果是長霧,那我們會被困在這裡很長時間。”
我聽了一下明白,就道:“那怎麼怎麼辦?有什麼辦法?”
蛟爺微微搖頭:“只有等,希望只是一場短霧。”
接下來大家都沒有說話,似乎在等待天亮或者霧散。可我們呆坐了很久,霧氣依然濃重,絲毫沒有將要退散的徵兆,也沒有陽光碟機散黑暗。
很快就到了以往給阿娣針灸的時間,她依偎在蛟爺懷裡,雙眼緊閉,身體微微抖動著,到現在還沒醒來。
這個時候,我看著阿娣緊緊閉著的似乎不想再次睜開的雙眼,忽然就起了一個念頭。
我走到蛟爺身邊,試探著問:“蛟爺,要不再讓我給阿娣看看?”蛟爺卻緩緩地搖了搖頭,七哥招呼了我一聲,我疑惑地坐到他邊上,發現大家都盯向了阿娣,流露出焦躁的情緒,他們應該也發現這場霧有問題了。
如果痛苦能引起風暴,那恐懼,是否會產生大霧?
這場霧氣來的那麼莫名其妙,和那些奇怪風浪一樣,很難不讓人那麼聯想。不過,我不敢確定,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對阿娣是一種很大的傷害。而且蛟爺也不允許。我不敢在這個時候再起什麼紛爭。
我沒有再做什麼舉動,只是安靜的等著,一邊祈禱,我的想法是錯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