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跟別人頂嘴爭辯。別人吵架,跟她沒有關係,她看誰不對,也敢站出來說。在女的裡,她算是有脾氣的。她學習成績中等。
出事後是居委會通知家裡的。父母和我去四十三團處理的後事。
我們去時住在團部招待所,人已經埋了。後來去了四連,發現兵團戰士不給我們介紹情況,所以李瑞琴犧牲的詳細情況也不清楚。都說李瑞琴是坐拖拉機去救火的,結果拖拉機爆炸,一車人全燒死。
聽說連裡宣佈了一條紀律,不許隨便給我們家屬談情況。牛連長只見了兩面兒就找不著了,可能怕捱打。陪同接待的主要是團部的、 赤峰的以及兵團上的人。
姐姐的箱子都被翻過了,給翻得亂七八糟。日記退還給了我們。羊皮軍大衣還在,儲存了幾年,後來長了蟲子就處理了。
團裡還把一些家信拿出來展覽。像有些格調不高的家信,比如讓她幹活留點心眼兒,別那麼玩兒命等等就壓下了。說豪言壯語的信就拿出來給大家看。
◆與李瑞琴的父親第二年去時,在著火現場還有鞋底子、皮帶頭,都是救火留下的痕跡。
那天赤峰知青們聚會,我父親也去了。吃飯的時候,他感嘆道,我女兒要是不死,也跟你們一樣,也這麼大歲數,也這麼高興啊!後來他心臟受不了,提前退場。回家後吃了好幾片藥,我們都不敢再跟他提這事。所以我就來跟你說。
烈士李瑞琴的父親李煥章:
我是個老工人,今年75了。原來在瀋陽的飛機制造廠工作。後來單位調到成都。1960年反右傾時,給我扣上了一頂“反三面紅旗”的帽子。正幹活時,突然◆家屬儲存的犧牲證明書把我抓走,也一直沒審問我,勞教了4年。最後結論說我“無理取鬧”,以後又說我破壞抓革命促生產。我嘴巴愛說,不被領導喜歡,一來什麼運動,馬上就整你。最後徹底*。
赤峰京戲團挨著瑞琴的學校,她嗓子好,京劇團要她,但她奶奶不同意,不願意讓她唱戲。結果去了兵團。她這孩子特愛乾淨,就是家裡窮,沒好衣服穿。
出事後,兵團領導態度很好,就是不講理。老百姓在他們眼裡是愚民,後來不歡迎我們去掃墓,給我們吃的饅頭粘牙。
都說瑞琴來兵團後生了病,請假回家看病也不準。我曾抓住軍醫的袖子問:“瑞琴的病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沒有理我,跑了。結果,現役軍人在大會上點我,說我打軍醫了。當時政治壓力很大,以政治壓你,讓你不能提意見,一提就是階級鬥爭。家庭出身好的,才稍稍敢說一點話,出身不好的,連個屁也不敢放。我只好不言聲兒了。
1982年10週年時,我們就發現烈士陵園裡又埋進了一個人,而且放在最前面。大家非常不滿。
喜歡算命的兵團戰士
李瑞琴總喜歡對人說:自己命好,將來有大福。
——兵團戰友
小時候某天她正在家門口玩兒,一個路過的老頭兒看見她後驚訝地說:“這孩子的相不一般,將來有大福,要不要給算一卦?”奶奶不同意。老頭兒說:“不要錢行不?這孩子太不一般了。”奶奶還是沒答應。那老頭兒只好走了,走了很遠還戀戀不捨地回頭看她,感嘆這丫頭相好,有大福。
李瑞琴的這段經歷曾給多人講過,特別得意。
兵團的第一年是最苦最累的一年,樣樣都要白手起家從頭幹。剛從城裡來的年輕人哪幹過這樣繁重的體力活兒?每天脫坯又曬又累,一下子就把李瑞琴給累得暈頭轉向。再加上她嘴巴不饒人,無論什麼事都愛跟人爭辯,人際關係有些問題,心情不好,整天想家,眼睛哭腫成兩個大泡泡。為了能回家,不惜往臉上抹白灰裝病。
苦悶中為打發日子她經常算卦。家庭、身體、學識、幹活等等沒什麼可吹的,就吹自己的命。她總反覆對人講述與那算命老頭兒的奇遇。每一提起這事,她眼睛閃閃發光,驕傲之極。
她自己也喜歡給人算命。正襟危坐,盤腿坐在炕上,閉著眼睛,口中唸唸有詞,活像一個大仙兒。還能“啪啪”地拍著自己大腿,振振有詞地說出不少算卦方面的術語。
連隊生活寂寞單調,她給人看相算命,既解悶兒又活躍了氣氛,一時間很多人都請她算命,包括力丁。
為省錢她自己納鞋底,自己做鞋穿,也不怕人笑話。弄得連里人都知道:赤峰來的小氣摳門,連雙鞋都捨不得買!
她早上起床慢,少不了挨批評。她不服氣,常藉口身體不好,為自己爭辯幾句。這引起了牛連長的極大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