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希利安的聲音顯得非常沉痛。

或許生命就是如此，永遠不會按照已經計劃好了的方向前進，你以為往這邊走是康莊大道，卻想不到偏偏是這個選擇要將你束縛在原地，無法移動。

即使是像塞希利安這樣的魔族，也無法將一切都控制在掌中。

“你已經厭倦了這些，是嗎？”以賽亞輕聲問他，“既然這樣，為什麼不想辦法離開？”

“我走不了。”塞希利安苦惱地叫道，如果他有形體，或許他此時正在哭泣，“我沒有一刻不在思考，到底要怎樣才能逃脫這束縛我的牢籠。我離開軀體是為了要尋找一個更自由的世界，如果那自由世界並不存在，為什麼我要離開呢？為什麼我不去研製不死藥呢？那樣就算失敗，我也不會落入此等境地。”

以賽亞想說，就算他要安慰塞希利安，可是無論何等安慰的言語，此時都顯得如此無力。你要如何安慰一個將永遠被困在囚牢之中的人？即使無期徒刑也有一個期限，那期限就是死亡，可是已經死去了的塞希利安，連一個這樣的期限都盼不到。

“你曾經和這座塔裡的人說過這些事情嗎？”她問，“或許他們能幫你？”

“沒用的……”塞希利安的聲音非常低沉，“我知道他們每一個人的研究方向，也瞭解他們的研究程序。他們只是平凡的庸人，沒有哪一個具有令人驚喜的研究能力，沒有哪一個能與我比肩……我只能繼續等待。”

“你有沒有想過要砸碎這四面的牆壁，把你自己釋放出來？”

“想過，想過一百萬次。對於把牆壁砸碎這種事情，我做過無數種推算，試圖猜測出一個結果。但最終我得出的結論還是，就算我現在仍有力量可以砸碎牆壁，換回的結果可能也並不是我想要的……我還是要在這裡等待，我想，總有一天我會等到的。”

塞希利安的聲音非常低落，並不像是抱有希望的樣子。他已經等待了幾千年，還將繼續等待下去。不過除此以外，他又能怎樣呢？”

以賽亞站在這裡，情緒複雜。

一時間兩人都默然無語，不知應該再說些什麼。此時，艾略特也已經在圖書館裡遊逛了一圈。他來到以賽亞身邊，問她：

“不早了，我們要走嗎？”

此時對話已經進行到不能再繼續下去的部分，再留下來也沒有什麼意義。以賽亞點點頭，隨著艾略特往門口走過去。

這時候塞希利安的聲音從虛空中響起來：

“怎麼？你這就要走了嗎？”

“我要走了。”以賽亞在心中回答，“我不能一直留在這裡。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好吧……”塞希利安似乎妥協了，“那你明天再來，行嗎？”

以賽亞想了一想，回答他：

“好。”

聽了她的承諾，塞希利安就不再挽留她。以賽亞與艾略特離開了塔樓，奧林普先生站在塔樓門前，一直目送著他們走到他看不見的地方。

和數千年前的傳奇法師談話的這件事，對於以賽亞而言實在太過令人驚異，在回旅館的路上，以賽亞一直都在回想他們之間的那些對話。傳奇法師的不幸遭遇讓她驚歎，讓她有些替他感到悲傷。

艾略特發覺了以賽亞的心不在焉。他看慣了她浴血奮戰，用劍砍下敵人頭顱的樣子，卻不曾看見她為什麼事情而踟躕發愁……這不像她。

或許是生病讓她變得有些多愁善感吧？艾略特也只能想到這些。他悄悄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掌。她的手有點涼，他盡力用他的溫度去溫暖她。

她沒有躲開，也回握著他的手。他能碰到她的每一個手指，這讓他覺得心滿意足。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確乎真的像是戀人了，就和千千萬萬對普通的戀人一樣。這樣的時光是難得的。

在這美妙的靜謐時光之中，以賽亞抬起頭問他：

“你知道關於塞希利安的事情嗎？”

“你指得是什麼？這座城市？這座塔？還是那個魔族？”

“那個魔族。”以賽亞說，“他好像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即使以賽亞所問的不過是一個已經死去了數千年的魔族，艾略特還是感覺到些微的不快。他隱約察覺到一種危險，彷彿這麼一個死去了那麼多年的魔族會妨礙他一樣。但他還是認真地回答了她的問題。

“他的時代離現在已經很遠了。”艾略特說，“我也只是從一些書裡讀到過有關他的內容。根據與他同時代的傳記記載，他的家世非常顯赫，他家的人在數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