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有什麼可以洗澡的機會。一路上所住客棧中的簡陋浴室幾乎完全沒法洗澡,她只在路過的河邊洗過幾次。
身為一個勇者,以賽亞總是穿著鎖子甲,鎖子甲的外面還要套著更加沉重的鎧甲。每天穿著這些東西行動,要不了多一會兒,汗水就要浸透了衣服。
在這種情況下,艾略特實在是提出了一個很有誘惑力的提議。
但以賽亞卻有些遲疑。
她裝扮成男子已經很久,習慣於用她的鎧甲和寶劍讓自己感到安全。此時她身處魔界,身邊帶著一個雖然看上去無害,但仍然很危險的魔族。她卻要脫去她所有的衣服去洗澡嗎?
但她也不想馬上就拒絕他的提議,以免讓他覺得她是在害怕些什麼。
“既然這樣,你就先去洗吧。”最終她這樣說,“我過一會兒再去。”
艾略特不需要以賽亞說第二遍,痛快地答應了一聲就去浴室洗澡了。留下以賽亞一個人在房間裡。
浴室裡響起水聲,以賽亞聽見艾略特似乎在唱歌。
那不是魔界流行的奇怪音樂,而是一支在人間所流傳的古老歌謠。這首歌如此古老,以至於沒有人記得它的作者和名字。但每個人都知道這首歌,在以賽亞年幼的時候,她的母親總要給她唱這首歌,哄她入睡。
浴室傳來的模糊歌聲,讓以賽亞想念起她的母親來。她的母親是一位身份很高的夫人,儘管她如今已經落到近乎貧困的境地,卻仍然維持著高貴的儀態。在以賽亞離開母親之前,母親曾經交給她珍貴的護身符,為她祈禱,希望她平安歸來。
此時她的母親還在人界的王城瑪爾斯等著她回來,但她的母親卻不知道,她大概永遠回不去了。
以賽亞無意識地跟著從浴室裡傳來的歌聲哼唱,那是一首悽婉的情歌,歌詞講的是一個女子在思念她的戀人。她的戀人是一個俊美的少年騎士,他上了戰場,一直沒有回來。
這首歌讓以賽亞沉浸於悲傷之中,沒有注意到從浴室傳來的水聲和歌聲已經停止,直到她面前響起了艾略特的聲音:
“格雷斯大人,您可以去洗澡了。”
以賽亞抬起頭來,眼前的魔族少年披著輕薄的襯衫站在她面前。被沾溼了的衣服緊緊貼在他身上,顯露出少年線條優雅而結實的身體。
月光照在魔族少年的臉上,為他原本有些蒼白的面容罩上了一層光暈。
少年的美貌讓以賽亞的心情紛亂,在這心中滿懷悲傷的時刻,抬頭去看少年幾乎是半裸的身體簡直是一種罪惡。她扭過頭不去看艾略特,解下沉重的甲冑放在床邊,只穿著裡面的鎖子甲,留下一句“如果敢逃跑就殺了你”就跑到浴室裡洗澡去了。
少年意識到自己半裸的身體似乎給這位容易害羞的勇者造成了一點困擾,他輕輕笑了一聲,隨後踮著腳尖離開了臥室。
他用法術隱藏了自己的形體,往房間的門口走過去,路過浴室門前,他往裡瞥了一眼。浴室門上的毛玻璃隱約顯露出勇者美麗的身形,如果此時有人能看見少年的臉,一定會發現他的面頰變得微紅了。
不過他並沒有在此停留,他小心翼翼地開啟門走出房間,去掉隱形的法術,徑直走到樓下。
看到少年的身影,喧鬧的客棧餐廳頓時變得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開始向少年行禮。
少年沒有說話,只是做了一個免禮的手勢。此時,那殷勤的客棧老闆來到少年的面前,再次向他行禮:
“陛下對今天的佈置……還滿意嗎?”
少年平常溫柔無害的表情此時變得充滿威嚴,原本被收斂起來的王者風範此時完全被釋放出來,讓人想要匍匐在他腳下。他對著那假冒的客棧老闆點了點頭:
“你們做得很好,我希望到下一個地方也要做到這樣。”
少年的讚許讓客棧老闆容光煥發,他點頭稱是,只聽少年又問道:
“儀仗現在走到哪裡了?”
客棧中的另一個旅客立即上前回稟:
“已經到孟德拉城了,要按獅鷲的腳程,大概還需要三天才能到那裡。”
“讓儀仗隊加快速度,”少年下了指示,“無論如何不要被追上。”
那旅客答應一聲,恭敬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少年對於這一切的佈置都非常滿意,他對他出色的臣子們點了點頭,隨即轉身回到他的房間。他剛走進房門,就聽見勇者冷冰冰的聲音:
“你剛才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