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兩次。那時候他很弱小,沒有力量,但現在他是魔王了。
以賽亞倒是比艾略特鎮定得多,她指揮他從旅館前臺那裡借來了體溫計量了一下,最後終於確定,以賽亞的確是發高燒了。
以賽亞從小的時候就開始長期進行勇者訓練,身體一向很好,平常極少生病。然而這也意味著,她只要一病起來,就會格外麻煩。事實上,在兩三天以前,以賽亞就已經表現出一點感冒的症狀,只不過她一向身體強健,根本沒把這一點小感冒當回事,結果導致她此時發起高燒,根本沒法再繼續趕路。就算以賽亞的內心焦灼無比,她此時也只能躺在床上休養,靠大量喝水來降溫,祈禱感冒快一點好。
艾略特倒不怎麼在意她能不能趕路的事情,在他看來,能不能趕路都無所謂,最糟糕的事情是,這裡是魔界,魔族一向身體強健,連能夠醫治魔族疾病的醫生都很少,更別提能夠治療人類的醫生和藥品了。以賽亞既然在魔界得了病,她只能靠自己的體力硬抗過去。而艾略特能做的,就只有一次又一次地給以賽亞倒水而已。
艾略特對這種自己什麼也不能做的狀況感到非常焦慮,傍晚時分,他找了個藉口,悄悄出去找到他的侍衛首領阿爾瓦,要求他去找到一個人類醫生。
塞希利安已經是魔界的腹地,即使是人類的商人,也很少有到這裡來做生意的,要想在這種地方找到一個人類醫生簡直比登天還難。不過忠實的侍衛阿爾瓦先生急於彌補此前未能提前發現刺客的愧疚,拍著胸脯向他敬愛的魔王陛下擔保,一定會找到能夠醫治未來魔後的醫生。
把這件事安排給阿爾瓦之後,艾略特稍微放心了一點,儘管他明知道這。等他再回房間去的時候,看見以賽亞已經睡著了。
他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掌滾燙。他試著用清水擦拭,這讓她的掌心稍微涼了一點兒,可是沒過多一會兒,她的手就又熱起來。
要怎樣才能幫她降溫?用冰魔法嗎?不行,會把她凍壞的吧。
他握住她的手,無意識地玩弄著她的手指,用手指在她的手指上不斷繞圈兒,繞著繞著,他突然頓住了。
這個動作……有點熟悉。
就在幾天之前,他似乎對她做過同樣的動作,只不過那時候……他是以史萊姆的姿態。
史萊姆的視覺極弱近於沒有,因此在史萊姆的狀態下,艾略特只能根據觸覺來感知,他還記得那時候以賽亞的觸感……很溫柔,他包裹住她,好像抱住最重要的寶物。
現在的她……依然是他最重要的寶物。
如果他變成史萊姆,就能以適當的溫度包住她的身體,幫助她降溫了吧?
雖然理論上講,他確實可以主動變成史萊姆,但他從來沒有這樣試過。儘管變成史萊姆能讓他更快恢復魔力,但他一旦變成史萊姆,就會失去視覺,身體也變得更加軟弱。這樣的感覺讓他不舒服,讓他沒有安全感,讓他恐懼。如果他能選擇,他寧願永遠也不要擁有這樣的能力。
但是……如果和可能失去她比起來呢?
艾略特緊緊握住她的手,她的手熱得讓他害怕。他不知道她是在昏迷還是僅僅只是睡著了,他不敢去判斷。
手指與手指之間相互交疊,不斷糾纏,焦灼的心情也在不斷攀升。少年的指尖慢慢變得柔軟,好像綠色的橡皮糖。
啊……真難看啊。
他用有點嫌棄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然後驅動它纏繞上她的指尖。
一圈,兩圈。
少年的身體慢慢變得柔軟,從手指,到手掌,再到手腕,平常的人形開始向史萊姆的形態慢慢轉化,而史萊姆的部分將以賽亞的身體輕柔地裹住了。
她的身體好熱,幾乎要融化了史萊姆身軀的膠質。
他的身軀漸漸化為史萊姆,他的眼睛不再能看見她的面容,他的頭腦也變得模糊起來,很多事情開始弄不明白了,他一開始想的是怎麼回事來著?不過這不要緊,這不要緊,他只記得他想要救她,他只記得他想要分去一點她的熱度,讓她不要再那麼難受,他不需要知道太多,他只記得這一點就夠了。
在空蕩蕩的旅館房間中,在寧靜的晚上,變成了綠色史萊姆的魔王,在用他的體溫,保護著他愛著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