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賽亞在一時衝動之下跑出了塞希利安之塔,艾略特並沒有追出來。
這其實正合以賽亞的心意,如果艾略特此時真的追出來,她不知道應該跟他說些什麼好。
她知道他所說的話是真的,正如她無法拋棄一切,隱姓埋名跟艾略特生活在魔界一樣,艾略特也無法和她做同樣的事情。這很自然,不能說這就是誰的錯,或者是誰愛得不夠多。
可是她就是難過,她難過極了,以至於根本沒辦法再待在那裡。
她跑出塔樓,並不想回旅館去,只是在街上亂逛,看見一間酒館就走了進去。
出於在安普利斯特學到的教訓,以賽亞並沒馬上到吧檯前面點啤酒,而是掃視四周,觀察了一下。
比起在安普利斯特進過的那間可疑的酒館血色月光,這間叫做“獵人”的酒館明顯要正常許多。
狩獵主題的酒館牆壁上掛著巨大的麋鹿頭和熊頭作為裝飾,還貼著某年某月某日某個魔族在這裡一口氣喝掉了100升啤酒贏得了金酒桶獎的當地報紙,天氣已經開始變冷,屋子裡燒著柴火,暖烘烘的。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都是一間非常正常的酒館,從以賽亞的角度看,除了這裡的客人們長相有點奇怪以外,這裡的一切幾乎都和人類的狩獵主題酒館沒有任何區別。
酒館裡非常熱鬧,各種各樣的魔族獵人在這裡縱情暢飲,享受難得的休閒時光。從這些客人粗獷的程度來看,大概不會再有迷|藥之類的東西出現了吧。這個酒館裡客人的樣子看起來好像如果他們真的看上了誰,就會直接把對方扛在肩上帶走。
她來到吧檯要了一紮啤酒。
或許因為獵人們都喜歡啤酒,這間名為獵人的酒館供應著非常棒的扎啤,其味道簡直是以賽亞在魔界所喝過最好的。
獵人們忙著喝酒吹牛,就算是原本彼此看不順眼的種族,在這裡也都是一起狩獵的好夥伴,大家只在酒上較高低,輸了的人也不會得到太過分的懲罰,只被要求站在酒館中間唱一首狩獵歌。
這裡的氣氛太歡快,弄得原本心情低落的以賽亞覺得自己簡直沒法再繼續不高興下去。旁邊那個米洛斯族的牛頭大漢跟蜥蜴男玩骰子賭輸了,只好站在人群之中唱歌。他唱的歌調子奇怪,明顯已經跑出去了三千里,引起一陣鬨笑,那牛頭大漢也不惱,只是呲出白牙,嘿嘿一笑。
贏了的蜥蜴男似乎覺得讓大家聽米洛斯走了調的狩獵歌不太好意思,於是抓了一把銅子塞進一旁的吟遊詩人手裡,讓他再來唱一首歡快的曲子。吟遊詩人拿起七絃琴,邊彈邊唱,他唱的曲子似乎大家都很熟悉,整個酒館的人都跟著他唱,所有人都快活極了。
這時候,酒館的服務生往以賽亞面前放了一碟炸薯角。那碟薯角被炸得金黃,上面撒了鹽和胡椒,看起來好吃極了。不過以賽亞並沒要除了啤酒以外的東西。
“這不是我要的。”她說。
女侍應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
“我知道,這是店家的特別贈送。”
以賽亞覺得,這個小女侍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有點熟悉。她轉過頭去看那個說話的女侍,發現那是個女性貓人。
她的身上繫著一條可愛的圍裙,有一對毛茸茸的耳朵,還有一雙機靈的大眼睛,樣子可愛極了。不過以賽亞在意的卻並不是她的可愛,她在意的是……
她的臉也好熟悉啊!!!
以賽亞激動得簡直結巴起來:
“瑪……瑪……瑪麗安?”
可愛的貓人女侍歪著頭看她,好像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以賽亞猛然醒悟,結結巴巴地道歉:
“對不起……我把你和我的朋友弄混了。”
她到底在想什麼啊。瑪麗安已經死了,死在死之域,她不會再回來了。
想起瑪麗安,以賽亞又感覺到悲傷。那隻小貓曾經行刺過她,她卻並不恨她,只是覺得悲傷。如果那隻小貓能選擇自己的命運,她會做什麼呢?一定不會成為一個刺客吧,坦白說,她做刺客實在是太不合格了。
她在這裡想著這些事,面前的那個貓人女侍卻並沒有走開,她歪著頭站在她面前,對她說:
“可是您並沒有認錯,格雷斯大人。”
許久沒被人叫過的稱呼從眼前的小貓口中吐出,以賽亞從未想過這樣的事情會發生……瑪麗安居然沒有死嗎?
她非常吃驚,特別吃驚,吃驚極了,她仔仔細細地打量她的臉,觀察她的毛色……然後意識到,眼前的這隻小貓,果然和她記憶中的瑪麗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