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從這裡開始，她再次確認了一下布瑞斯給她的地址，確實沒有錯，她嘆了口氣，心情複雜得走了進去。

幽暗的燈光，空氣中混合著酒精、香薰的味道，攢動人群隨著音樂的節拍扭動著自己的身體，這是一個充斥著欲/望與激情的世界。華麗的舞臺上，四個身穿內衣的女人隨著音樂扭動著身體，最引人注目的卻是主臺上的女人。栗色的頭髮，隨著她曼妙的舞姿甩動，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半嗑著，像是淡漠塵世卻又魅惑眾生，她的身上已經不能稱作為衣服，那小小的布料僅能遮住那敏感的三點，白淨光滑如牛奶的面板以及完美傲人的胸部就這樣裸/露在空氣之中，隨著那撩人的舞姿，一下一下引起人類最原始的慾望與衝/動。

然而這個身姿印在艾薇眼睛卻燒灼般的疼痛，以至於她不忍去看，曾期許著這只不過是個誤會，然而當現實如此真切得出現在眼前時，她只能面對。艾薇點了一杯薄荷酒，撿了個靠近舞臺的位置坐下，這樣諾伊斯可以看到她。同樣的，她也感覺到舞臺下面那些男人毫不掩示的欲/望，這樣的眼神，讓她有一種氣憤和心痛。

這一曲很快就結束了，不一會兒，艾薇覺得有人在身邊坐下，熟悉的香水的味道，她不回頭都會知道是誰。

“你怎麼會來這兒？”諾伊斯端了杯酒，食指和中指中間夾了支菸坐了下來，此時她的外面套了一件寬鬆的衣裙，看上去比之前舞臺上少了幾份妖嬈，多了幾份魅惑，無論怎麼看她都確實是一個美人。

“你為什麼要做這個？”艾薇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堂堂法學院的高才生跑來做脫衣舞女！”

“我喜歡這種被眾人睹目的感覺。”諾伊斯輕笑著，抿了一口酒。

“你一直都是眾人睹目的焦點，根本不需要用這種方式！”艾薇望著她，眼神複雜——氣憤、心痛以及不解。

“可是我喜歡這種方式。”諾伊斯抬頭看向艾薇，露出輕蔑的笑容，“小丫頭，這種地方不適合你。”

“這種地方也不適合你！”艾薇盯著她，“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是為了報復查爾斯？”

“查爾斯？”諾伊斯露出好像被逼著吞了下只蒼蠅似的厭惡表情，“你太高估那個男人了！如果真得想要報復我直接用那把瑞士槍崩了他。你覺得著名實業家的女兒是脫衣舞女，這種事會讓他難看嗎？你別天真了，艾薇！”

“那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變成這個樣子！我不明白，也不能理解，這不是你，諾伊！”艾薇的聲音透著小狗般的無助，也許今晚的這一幕對於她的衝擊來太大了。

諾伊斯微愣，有多久沒有聽到她叫自己「諾伊」了，那個整天跟在自己身後，甜甜得用崇拜的目光盯著自己的小丫頭，不知不覺中已經長大了，可惜不行啊，你的心還沒有長大呢，薇。

諾伊斯輕笑著，她像追逐夢想的少女般眯起了雙眼，白色的菸圈斜斜得升起。艾薇目不轉睛得盯著她的臉，只覺得她如此得陌生又是那麼的遙遠。

“有些事你不需要明白。”諾伊斯將菸灰缸拉到面前，畫圈似得將半截香菸慢慢掐滅，那動作看上去透著絲孤寂。

“那麼你來告訴我，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你這樣的作踐自己！”

諾伊斯嘆了口氣，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這是艾薇記憶中的諾伊斯的表情，但她的眼睛越過艾薇的肩膀有一絲的停頓，接著神情又被那種如貓一般庸懶得漠不關心的神情所代替，“性格是會遺傳的，你和那個女人一樣執拗得討厭。”

艾薇當然知道她口中的「那個女人」指得就是死去的母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諾伊斯開始稱她為「那個女人」，這樣冷淡的態度讓艾薇感到氣憤又感到傷心。

接著諾伊斯像是受不了似得向上翻了翻眼，又抽出了一根菸，點上，優雅得吐了一個圈，“你呀，少板著面來說這些說教的話，歸根到底這些漂亮話不過是為了你自己罷了。”她吸了口煙，白色的煙霧籠罩著她，“我一直都是父母老師眼中的好孩子，無論功課、體育從小到大，我都是優秀得，在你眼中，我是一個渴望而不可及的偶像。是的，我不否認，你一直以我這個完美的姐姐為偶像。憑著想像姐姐一樣的信念，你努力到了今天。結果呢？”諾伊斯發出一絲冷笑，“突然發現，自己心目中的完美偶像崩壞了，毀滅了，你不能接受是嗎？所以你發瘋了，憤怒了，指責我，漫罵我，甚至於現在來懇求我，這一切是因為你的關心嗎？不，完全源自於你對於心中偶像毀滅的破滅！在心理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