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冷鋒過境,寒潮持久不退,氣溫陡然降低,以至於逼近了零度。
夏林希早上起床,覺得嗓子有一點疼,但她沒當一回事,照舊去了學校。她今日來得比較晚,路上都沒碰見同學,然而當她踏上走廊,卻聽見有人在大聲怒罵。
冬季的清晨,陽光尚且熹微,撥出的氣體凝成了白霧,片刻之後消散四方,走廊上有一個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面對著耷拉腦袋的張懷武,揚手就是一耳光。
“啪”的一聲,聲音脆響。
不遠處的教室裡,幾個同學趴在窗戶上觀望。
“我是怎麼教育你的,高三階段多重要,你放著好好的課不上,跑去網咖和別人打遊戲!”
張懷武的父親打完兒子,仍舊不解氣道:“你不想念書,就別浪費老子的學費,老子打你是為你好,不然你遲早要廢掉!”
許是因為嗓門太大,喉嚨也有一些不舒服,他隨地啐了一口痰,吐在大理石地板上。
張懷武頂著一個巴掌印,低頭看著地板磚,沒過多久,他從兜裡拿出餐巾紙,彎腰用紙把那口痰擦掉。
他老爸還想打他,不過班主任乍然出現,伸手將他攔住了。
“孩子不能打,要好好講道理,”何老師擋在他身前,指向了右邊的辦公室,“我們去辦公室聊,正好別的任課老師也在。”
孩子不能打,要好好講道理。
這樣的一番話,竟然出自他們的班主任。
夏林希感到十分詫異,但她仔細回想了一下,班主任確實沒有打過人,他一般都喜歡摔東西,比如蔣正寒的《演算法導論》,還有張懷武的遊戲畫報。
等她進入教室,班裡已經炸開了鍋。
有一個同學說:“哎呦我去,張懷武他老爸,打人真的好狠。”
另一個同學也說:“要是我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家長扇了一耳光,我肯定立刻就跳樓了,張懷武的心理素質蠻不錯。”
眾人各執一詞,他們所談論的話題,無外乎有關於張懷武。
說來奇怪,在某些家長看來,孩子的自尊心好像不怎麼重要,但是廣而言之,他們自己肯定也不喜歡被責辱打罵,既然本人也不願意,為什麼要變相施加在子女的身上。
夏林希思考沒多久,打了一個噴嚏。
“你感冒了嗎?”顧曉曼問,“自從你進門以後,噴嚏打過三次了。”
夏林希攤開筆記本,據實答道:“我覺得嗓子疼,鼻子也堵了。”
“聲音也變了,”顧曉曼轉頭看著她,伸手去摸她的額頭,“我的手比較涼,摸你的額頭,感覺有一點燙。”
她提議道:“你和班主任請假吧。”
蔣正寒是今天的值日生,班上的衛生表是按照成績排的,成績越差的學生,輪到值日的次數就越多,因此夏林希很久才會做一次衛生,蔣正寒幾乎隔三差五就要打掃一次。
在他洗拖把的功夫,他錯過了張懷武捱打,也錯過了夏林希進教室,等他回到座位,夏林希已經趴倒了。
如果教室裡只有他們兩個人,蔣正寒會把她抱起來,但是當下眾目睽睽,他只能站在一旁問:“你怎麼了?”
“頭暈,嗓子疼,”夏林希道,“趴一會就好了。”
蔣正寒卻說:“我送你去醫務室。”
夏林希一口拒絕:“今天要段考,我考完試再走。”
段考只考理綜和數學,一般而言,段考的試題都比較難,尤其在物理和數學這兩門課上,各類難題層出不窮,夏林希頭暈腦脹,但她依然心有不甘,說什麼都不願意錯過考試。
顧曉曼想對她說,這種狀態下的考試,很有可能發揮失常,但是夏林希一直都是年級第一,顧曉曼覺得她不能用自己的標準來衡量對方。
早讀課很快結束,班主任沉著臉色進門,發下了一套數學試卷,然後又獨自出了門,段考當然少不了監考老師,沒過多久,趙寧成過來替補了班主任的位置。
趙寧成是本班的語文老師,他帶著一沓的練習冊,在講臺上批改作業,或許是因為信任學生,他並沒有下臺巡視,也沒有盯緊在場的任何一個人。
全班第一個翻頁的同學,依舊是坐在後排的夏林希。
她自覺哪怕燒壞了腦子,做這種題目也是條件反射。
接下來把卷子翻頁的人,就是另一大組的陳亦川,他們兩個都寫到了反面,但是對於大多數同學而言,選擇題還沒做完。
兩個小時眨眼晃過,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