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說得言簡意賅,調理得當,充分體現了作為一個高管的幹練和精明,對於任何一件事,首先判斷有關自己的利弊,再選取一個利益最大化的補救方案。
她在權衡一件事的好壞時,會盡力剔除相關的情感因素,商場上摸爬滾打的這些年,讓她認定凡事都要仔細考量,倘若不幸造成了什麼後果,第一要務就是撇清關係,以防惹禍上身。
如今家裡的保姆出了事,她最擔心夏林希會受到其中的影響,因此會議行程尚未結束,也打算要提前動身。
夏林希沒有她母親的閱歷,她忍不住問:“那個女生還在搶救嗎?”
“今天凌晨四點鐘,她在他們學校跳的樓,”媽媽有一點不耐煩,仍然回答了這個問題,“從九樓跳下來,搶救無效,當場身亡。”
夏林希道:“我們是不是應該……”
“不應該,”她媽媽沒有聽完她的話,直截了當地打斷道,“彭阿姨是一個好保姆,顧客評分很高,但是她的命途不順,這和我們一家無關。”
夏林希沉默不語。
媽媽聽出弦外之音,放緩了語調說:“你也不想一想,她女兒在衡湖高中,學習壓力有多大?衡湖高中的學生,沒有一點自由和自尊,老師也管得太嚴了,既然是為人父母的,就不應該把孩子送到那種地方。”
夏林希應了一聲嗯。
“你的時間很寶貴,不能關注無足輕重的人,”媽媽接著囑咐道,“在這個家裡,爸爸媽媽永遠愛你,你是我們的寶貝,媽媽對你說這些話,也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順利度過高考。”
“我知道了。”夏林希回答道。
媽媽總算滿意,最後說了一句:“你今晚早點休息,我明天就回來了。”
語畢,掛了電話。
手機對話音量很小,夏林希確定別人聽不到。
此處的別人,特指蔣正寒。
她放下了手機,穿著拖鞋走到門口,抬手把房門反鎖了。
“我去做飯,你在餐廳等我。”夏林希道。
蔣正寒走到她身旁,二話不說摸了摸頭,他不是一個半途而廢的人,心裡惦記著未完待續的吻,但是夏林希臉色不對,他只好放棄今天的機會。
十分鐘以後,飯菜一齊出鍋。
時針指向了八點四十,夏林希拿出廚具,也不覺得有多餓,不過一日三餐是一種習慣,哪怕不餓也應該吃飯。
更何況……這頓飯是蔣正寒親手做的,理當受到他們的優待和珍惜。
餐桌之上,正對著一盞水晶吊燈,燈下光影明燦,夏林希仔細地回想,這才發現了一點,此時此刻,是他們兩個第一次共進晚餐。
“我從前說你有一技之長,這句話其實不對,”夏林希端著飯碗,手執筷子道,“你是能者多勞,有多技之長。”
蔣正寒接著問:“包括做飯麼?”
“特指下廚,”夏林希由衷道,“廚藝真好。”
蔣正寒回了一聲笑:“你剛才說的話,多半會變成現實。”
“什麼話?”
“以後我們住在一起……”
夏林希馬上打斷道:“不要再想這個問題了……”她試圖岔開話題:“你說鋅錳乾電池的電極反應是什麼?”
按她原本的想法,這樣一個問題,會把蔣正寒難住,致使他保持沉默,然後兩個人一起吃飯,或者繼續其他方面的交流。
結果蔣正寒停頓兩秒,很全面地答對了。
夏林希有點驚訝,同時也很欣慰,於是給他夾菜:“你最近很用功啊,我看出來了。”
“你的筆記寫得好,”蔣正寒道,“歸功於你。”
夏林希感到不好意思,但她也不能說出來,安靜了半晌之後,她想到另一個問題:“你吃完飯回家嗎,會不會太晚了?”
“有一段時間,經常午夜回家。”
“你可以睡在客房,我給你鋪床。”
他們兩個人,幾乎是在同一時刻,說了不同的話。
蔣正寒彷彿沒聽清,所以他又問了一遍:“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夏林希改口道,“吃完飯,我送你出門。”
蔣正寒笑了一聲,鍥而不捨道:“我似乎聽見了鋪床。”
他不過說了三言兩語,夏林希卻臉色緋紅,一頓飯也不能正常吃,好不容易晚餐結束,她拿起鑰匙送他出門,他卻忽然問道:“沙發上的毛衣,是你織的麼?”
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