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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回元澄,將墨紫的名帖收進流風袖,一邊覺得這小貼子實在好用,一邊拿起桌上的木匣子,看著便是一笑。
那木匣子沒什麼花樣,就是做工不錯,沒有毛糙的地方,摸起來很光滑,卻是連漆都沒上過。
他笑,是因為匣蓋上刻得那兩個字——
心意。
他對墨紫說過,若她要他幫忙,不用事前送禮,只要事後給他一份心意就成。不久前,他給她送去華大夫夫婦和落英,又小救她一次,這會兒就送心意來了?
他瞥見銘年的脖子伸得長長的,而他自己不承認也不行,是真對她的心意非常好奇。
指尖一挑,匣扣便開了,再抬指,蓋子露出一條縫隙來。
頓時,花香撲面。
銘年眼睛閃亮,不自禁道好香。
將匣蓋整個開啟,他又聽銘年長長啊了一聲,而他目光斂了起來。
一匣子的乾花瓣,雪花般白,沒有一絲雜色。他自入官場,年年賞花,知那是白芍藥。白芍藥的乾花瓣之中,有一朵盛放的白色大花。與芍藥單瓣不同,花瓣如亭臺樓宇一般層層疊疊,在風中微顫,卻那麼雍容華貴。
花中之王,國色天香,牡丹也。
香氣引來了亭外飛舞的兩隻彩蝶,在白牡丹上流連不去。
銘年雖然覺得這匣子的花瓣和花漂亮非常,但說道,“三公子為何送大人花啊?”女人送男人花,實在有些說不通。
他突然想到歪裡去,立刻瞪大了眼,說話結巴,“大……大……大人……”不會吧?大人長得那麼好看,難道三公子,不,墨姑娘這是表達欽慕之意?
“銘年,你結巴了,要不要喝口水?”涼亭裡有茶水,元澄倒了一杯,給銘年推過去。
銘年見元澄親自給他倒茶,心裡激動,嘴上說著怎敢勞大人,手上動作一點不慢,拿著喝盡了,再規規矩矩得放回去。這是作為一個僕人的榮耀啊
“好了,你接著說吧。”元澄笑了笑,“大人什麼啊?”
他修長的手指碰碰匣中的牡丹,然後,頓然。
“大人,恕我冒然。我以前在太學的時候,常聽學生們說與誰家姑娘小姐賞花摘花戴什麼的,好像是兩情相悅的意思。我想,我就想,墨姑娘或許……”說出來是需要勇氣的,但銘年看一眼元澄,勇氣卻卡殼了。因為,此時,主人似乎沒聽到他講的一個字。
元澄的手抬起,放下,再抬起,再放下,先是指腹輕輕碰觸,接著雙指夾著花瓣摩挲,漸漸有些緊。
銘年心道,這麼捏法,花瓣會掉了。
元澄突然伸出雙手,將白牡丹從匣子裡拿了出來。芍藥的花瓣紛紛落,那朵牡丹仍被風輕撲著顫動,同時讓亭外的陽光照得明豔起來。兩隻彩蝶雖然因元澄的動作受驚飛開,但在亭子裡繞,似乎不捨這般的芳香。
“銘年,你可知,牡丹三四月間開放,最晚的,也不過六月。”他左手支頭,右掌託著那朵牡丹,眸中光芒流轉,彷彿要溢位來似的。
“呃?我雖不知那麼詳細,不過牡丹是春天開的。”太學花圃子裡有幾株品種較普通的牡丹花,他還跟著花匠澆過水。銘年想到這兒,詫異了,“不對啊。既然不是花期,這朵白牡丹從哪兒來的?”
元澄墨眉一挑,笑意愈發深了,“你自己摸摸看。”
銘年輕輕碰了碰花瓣,不覺有異。
“用點力揉。揉壞了,我再問你三公子要一朵。”元澄這麼鼓勵的,“她既然賄賂我,當然能再大方些。”
銘年也學元澄雙指捏緊,皺皺臉,然後大吃一驚,連忙鬆開手,指著白牡丹,“大人,這花……這花……”
元澄這回沒在叫銘年喝水,只是把牡丹放回匣子,合上蓋,吩咐道,“把三公子的禮收到我房裡去。”
不等銘年回,他出了亭子,往樹下醉意正酣的宴席走去。越近那嬉笑聲,他的影子就越斜,兩片衣袖裝了滿滿的風。坐下時,眼迷面笑,一派風流。
“幾位大人久等,我這府裡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還請將就了。”他聲音潺潺,如山澗輕快。
“鄭大人,元大人府上這野趣雖妙,不過您不覺得堂堂太學博士住的地方,未免太寒酸了?”一個半醉的官員往元澄那兒一瞥,遂對山羊鬍的上官說道。
其他人紛紛附和。
元澄連忙告罪,說委屈了上官們。
山羊鬍乃是吏部尚書,相當於現在搞人事的頭,一聽是個道理,眼望著一位妙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