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心口湧出的紅熾的岩漿化成了灰。
我躲到偏僻的牆根放聲地哭了起來,我想起了蝴蝶谷百花盛開的誓言,我想起他跟我說要用一生完成我的心願,那一聲飽含深情的“萱兒”也許我這輩子再也聽不到了……“為什麼不給我機會,為什麼要趕我走,我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可是我好愛你,相公,我真的好愛你……”
空氣中飄散來一股熟悉的味道,我猛地抬起頭,發現眼前站著一個影子,還來不及看清是誰,他已經俯下身來深深地吻住了我。
他的唇在我的唇上輾轉,抱著我的力道幾乎要把我嵌進他的胸膛。我大睜著眼睛忘記了掙扎,他撥出的氣息被我吸入鼻腔,那強勢霸道的感覺幾乎讓我的全身癱軟。我禁不住張開口喘氣,他的舌頭瞬間就變成了攻城略地的武器。
似乎有柳絮落在心頭,紛紛擾擾的,速度異常地緩慢。整個世界空寂,景物都變成了原始黑白的光影,只有抱著我,吻著我的人鮮明地呈現在眼前。他英挺的鼻子頂著我的鼻尖,那上面有細密的汗珠,遺落在我的臉上,我像只小貓一樣被他包圍在懷中,他偉岸的身軀,彷彿堡壘一樣能阻擋外面所有的侵害。我驚訝於那種歸屬感,似乎我生來就為了尋找這樣一個地方。
我竟然沒有推開他。因為震驚於他臉上滿滿的柔情,震驚於他閉著眼睛時像少年一樣顫抖的眼睫,震驚於他額頭鼻尖密佈的汗點。他也緊張麼?還是因為太投入而卸掉了平時無堅不摧的盔甲?他像是最卑微的生靈在祈禱神的眷佑,像是嗷嗷待哺的雛鳥嚮往著飛翔。直到他放開我,我仍舊保持著大睜著眼睛的狀態,呆呆地看著他。
“對不起……”他的手指溫柔地撫摸著我的嘴角,我的眉眼,眼中深藍的大海已不復平靜,有一股極珍貴的東西被他親手毀去的懊惱。而後他迅速地起身離去,若不是唇上殘留的溫度,我會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夢。
他沒有告別,沒有交代,就離開了無冶縣。我站在空蕩蕩的屋子前面,一時還有些恍惚。湛鋒走過來,把河清劍舉起來給我,“王說這把劍賜給大人。王還說冬日將至,大人要愛護身體。”
“他走了?”我明知故問。
“是,王說,大人公務繁重,就不再叨擾大人了。”
我低頭看湛鋒雙手捧著的劍。河清劍與湛虜的海晏劍是一對,劍鞘上的花紋與海晏劍相反。河清海晏是王劍,正義之劍。我記得,它們可以先斬後奏。同時,握有這兩把劍的大臣,除了君王,任何人都不得殺罰,姜卓……我伸手握住寶劍,轉身向外跑去。
兩處閒愁
城門外。
陸弘熠牽著馬站在一旁,姜卓和夜朝夕正在說話。夜朝夕雙手背在身後,鬆垮的袍服有水一樣的流暢。姜卓淡淡地看著他,眼眸有掌控一切的傲然,我發現他只有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才不像個君王。
夜朝夕扯了嘴角,目光投向遠方,“我不愛做官。為了小土豆,沒有辦法。”
“小土豆?”姜卓重複了一遍,瞭然地笑,“她小時候確實有些胖。”
我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有這麼公然地談論別人的糗事的嗎?
“我的心在青山秀水之中,宦海不適合我。人心難料,你是天生的王者,不得不涉這渾水,而我不想溼腳。何況昊天得一治國星,根本就不再需要夜朝夕。”夜朝夕說著,看向陸弘熠,陸弘熠此刻的表情異常地正經,終於有了三十歲這個年齡應該有的穩定。
姜卓點頭,眼中是很純粹的欽慕,“孤為王位所累,羨慕你恣意的人生。夜華名滿天下,本也不該為廟堂束縛。若你是孤的治國星,應該也寫不出《歸田賦》這般的名篇。”
夜朝夕朗聲大笑起來,那笑聲洋洋灑灑,綿延數里而不絕。
姜卓笑著抱拳告辭,“如此,孤不再勉強於你。希望日後還有機會再見,那時,必定與你痛飲。就此別過。”說完,他翻身上了馬,陸弘熠也隨著翻上馬背,“夜夜,再見了。”
我抬腳邁出去,想叫住姜卓,卻聽夜朝夕說,“蒼王,我能否問你一個問題?”
“但問無妨。”
“你喜歡她嗎?”夜朝夕逼近馬下,直白地問道,“我要聽實話,不是對後輩的那種喜歡,而是男女之情一樣的喜歡。”
姜卓彷彿一愣,我即將暴露在他們的身形也迅速地收了回來。夜朝夕你在幹嗎啊?你在問什麼?問姜卓喜歡誰?她?難道是說我嗎?他那樣高高在上的男人,怎麼可能喜歡我這樣一個毛丫頭!?太可笑了……
許久沒聽到姜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