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臥室裡等了將近一個時辰,花小姐才懶洋洋地起來。
洗臉、梳頭,娉婷都近乎沉默。
花小姐奇道:“你今天怎麼了?”
“沒什麼。”娉婷思量是否要把“冬定南”守夜的事告訴花小姐,但花小姐定又要取笑。
她現在心焦少爺,又要提防被人識破身份,心裡還有點內疚不安和惱怒,那滋味夾雜起來真不好受,自然也不願招惹花小姐的取笑。
讓那男人站個夠吧。
慢慢磨蹭許久,花小姐和娉婷才出了臥室。娉婷出來一看,楚北捷居然不見蹤影。
“看什麼?這院子忽然變漂亮了?”
娉婷仔細看了四周,居然真的不見楚北捷,他顯然已經回去了,不由心中好感又生。原本想他站了一夜,第二天一定要向小姐請功,不料他居然一點炫耀的企圖都沒有,小姐一醒,靜靜離開,當得上男子漢的風度。
花小姐在後面退她:“走吧,今天花店老闆答應了送我兩盆紫牡丹呢,去前廳看看花到了沒有。”
娉婷若有所思,走到半路,忽然“哎呀”叫起來。
花小姐唬了一跳,忙問:“怎麼了?”
萬一楚北捷守夜至清晨不走,她和小姐出到院子,三人碰面一說話,不就什麼都拆穿了嗎?讓楚北捷知道自己是個侍女不要緊,可將來如何刺探少爺的訊息?想到這裡,娉婷嚇出一身冷汗,暗責自己思慮不周,又暗暗奇怪:昨晚到底怎麼了?這些大事全沒有考慮,卻傻傻地陪那男人站了一夜。
可想起自己陪楚北捷站了一夜,心頭又甜絲絲的。
半年一幽 2005…12…09 16:52
第六章
娉婷患得患失的心情在晚飯時分完全轉為憤怒。出乎意料,楚北捷今天沒有登門拜訪,而她思量多時用以刺探的問題,一句也派不上用場。
一頓晚飯吃得異常沉悶,連大大咧咧的花小姐也瞧出娉婷不對勁,飯後沒有纏著娉婷說這說那,直接讓娉婷回屋休息。
昨晚一夜無眠,娉婷雖累,卻睡不著。睜大眼睛頂著房頂的木樑,心中忽然無來由的一動,她翻身下床,偷偷捱上窗邊往外一看。
果然,花小姐臥室外又多了一道魁梧的人影。
還是那樣瀟灑、神氣、不在乎世俗而深情,娉婷靜靜看著,有點痴了,過了半晌,回過神來,到底覺得不忍心。
楚北捷今日又來守夜,今日公務繁忙,回了鎮北王府,又馬不停蹄進王宮面見王兄。可他還是來了,站在窗外,耳邊常想起花小姐絕美的歌聲和琴聲,當日每一句對答,都讓他不禁微笑。
身後腳步聲想起,他轉身:“又是你?”
娉婷垂著眼,端來一張凳子,在凳子上墊了一塊皮墊,指指楚北捷,又指指凳子。
“我不累,不用坐。”
那雙應該是天下最亮的眼睛望了過來,幽幽的,象山間清泉一樣沁人心田。楚北捷忽然覺得這樣拒絕人家的好意確實不該。
娉婷大大的眼睛裡藏著憂慮,焦急,疑惑,從不見有人能比她更善用會說話的眸子,她靜靜瞅著楚北捷,直到楚北捷說:“那好,多謝了。”
一時間,那可愛的眼睛居然亮起來,似乎裡面放了兩顆罕見的夜明珠。楚北捷看見娉婷的目光,彷彿在冬天裡被暖水浸著,渾身說不出的舒服,覺得坐下真是一件好事。
娉婷見楚北捷坐下,轉身回房。
楚北捷走神似的看著她的背影,一陣失落,猛然想起自己守候的鳳凰,才立即警惕地把心神扯回來。
過了多時,腳步聲又響起來了。楚北捷眼睛驟然眯起,卻不回頭,果然,娉婷過來了,在楚北捷身旁放下一個盤子,裡面放著一個小杯,一壺熱茶,居然還有一碟小巧的點心。
“難為你想得周到。”
娉婷繞了個大圈子從廚房弄了這些點心來,聽見楚北捷誇她,不由抿嘴笑了笑。
笑意從唇邊慢慢逸出來,不是臉在笑,倒象這個人、每一個毛孔、每一根頭髮都在笑似的。楚北捷在月光下忽然看得發愣,這可是個絕世美人,他定睛一看,還是那個啞巴丫頭,一雙大眼睛,略為清秀,只能算中等姿色。
他見過花小姐的畫像,是個美人。
娉婷被月光照著,被楚北捷這樣瞅著,似乎有點醉了。他低沉穩重的氣味佔據了整個花府,雖然坐在椅子上,他卻比任何人都高大,這是個真正的男子漢吧?娉婷偷眼看他,一個小小的討厭的聲音蹦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