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銀屏走到堂前中央站定。
只等皇帝到來。
銀屏身上大紅喜服,金線牽連,繡凰結鳳,端的是華麗飄搖,雖頭披喜帕,但身姿委婉婀娜,和夏王站在一起,無疑是一對碧人。
今日又是大喜,奪目程度不下太子夫婦。
王公貴族,名門之秀,不論男賓女眷,都羨慕不已。其間,不斷有皇子朝官朝他拱手遙賀,他都笑著回了。
眾人和太子見禮,太子一笑讓起。
翹楚下意識看了這個男子一眼,相較一個新郎倌來說,他的笑很淡,對於觀禮的人來說或許濃。
他似乎立刻便注意到她的注視,迎上她的目光,很快又錯開。
彷彿只是不經意的碰撞,他們原本並無甚交集。
除去那滿心的憂焚,這一刻翹楚心情複雜,但對他這般又感覺欣慰,只希望他從此幸福開心。
也是合該翹楚此時有事,站在前面的翹眉連連打量了她幾眼,七王妃幾人站在一起,七王妃素知二人不合,一來他們本身便有嫌隙,二來她想賣翹眉一個面子,眼尾一挑,便附嘴對七皇子悄聲說了幾句,七皇子會武,眸光一動,很快便照辦了。
七王妃眸光一掃身邊六、十兩位王妃,隨即笑道:“翹妹妹,你看我這不小心的,又將身上東西丟了,可不知道怎麼又落在你那邊,睿王不在,你且幫個忙吧。”
宮裡的事傳的快,昨夜裡,睿王和翹楚寢殿裡替七王妃撿拾手串的事早已傳出來。
世上有兩種人最招人目光,一是榮耀,二是榮耀後的衰落。
本來夏王府喜慶,隨著太子夏王等人到來,人們的焦點早已從翹楚身上落到二人身上。
此時無疑是提醒了所有人再去注意翹楚。
而睿王進宮不見出,似乎是又惹出什麼大事了。
翹楚隨著眾人的目光,淡淡瞥了眼這一次仍在自己裙側的碧玉戒指,昨夜是皇帝開的口,這時她自是不會去撿,她肚腹痠痛,亦不可多動。
她想了想,微微一撩裙襬。
物什在地上彈起一個弧度,眾人和七王妃頓時變了臉色,看著戒指骨碌碌的滾到七王妃面前。
“好了,七嫂。”
“你這是什麼意思?”七王妃一怔之下大怒,劈手指翹楚,她竟敢將她的戒指踹飛?
“七嫂不是說要幫忙嗎?”翹楚一笑,只道:“七嫂沒說該怎麼幫,翹楚以為,七嫂行動不變,如此所為,七嫂該能撿了。”
七王妃氣得渾身發抖,但她確實沒說該怎麼幫這個忙,倒讓翹楚戲弄了。
翹眉心裡冷笑,暗罵了句蠢貨,眸光一揚,道:“三妹,七妹妹的戒指煩勞撿一撿吧,想皇上在此,也很樂意三妹幫七妹妹這個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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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蘭看翹楚臉色已是發白,心裡擔憂又憤怒,想開口,手肘卻被丈夫緊緊握住了,寧王的聲音輕輕傳來,“她和小么都能忍下,你便不能嗎。”
佩蘭一怔,看了秦冬凝一眼,卻見她果低著頭,死死瞪著地面。
她一咬牙,側過頭。
“好,”翹楚仍是笑著回迎她目光,一字一字道:“翹楚謹遵二姐訓示,若七嫂不急,翹楚只管等皇上來,向他報備此事,屆時皇上一吩囑,翹楚無有不為。”
她腹中的絞痛,說罷,伸手掩住肚腹,臉上笑意卻是不減。
睿王府便真是如此可欺麼?
若已到最壞的情況,她又還怕什麼?
翹眉並沒想到翹楚會這樣應答。
即便皇帝再不喜翹楚,但今日是夏王的大喜日子,皇帝未必願意在這些小事上折騰。
再說,誰會愚蠢到去向皇帝稟告這些爭風之事,這不是添堵是什麼。
她原想用皇帝來壓翹楚,此時教她一駁,反一時無話可說,一聲冷笑,卻沒再說什麼。
眾人看翹楚容顏憔悴,雙眸環顧之間,卻自有一股氣魄,便連翹眉也不再說話,腹誹也好,竊語低論也罷,卻誰也不會去向她說什麼。
七皇子夫婦一臉尷尬,看著地上那枚戒指,撿也不是,不撿也不是。
七皇子狠狠瞪了七王妃一眼,卻突聽得一道聲音淡淡笑道:“翹妃,若是孤希望你幫這個忙呢,將戒指撿回給七王妃,可行?”
這聲音一出,四下立時一陣騷動,說話的不是別人,是太子。
太子妃便罷,若是太子,又是大不同了。
太子的話,等於半道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