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極深,卻不見波瀾,像平靜時的深海。
擁有這樣沉斂目光的上官驚驄和初見時已是兩個人。
但總是好事。人成熟了總是好事。
“謝謝。”
翹楚心裡百感交集,她確實沒有想到此時此刻會在這裡看到他。
其實倒亦難怪,大婚前夕來看看母親的吧。
之前應是和七皇子一干人用膳。
這得知他們的訊息過來的,不知是他的主意還是莊妃。
她不知道,對於這個明天便即將大婚的男子,亦是她生命中極為重要的一個男人。
只記得林屋裡燭火融融,天際星光絢爛,那晚,他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她正在上官驚鴻的懷裡……
上官驚鴻離去後,他仍站在院門的位置,輕聲笑問,“翹楚,我真的不行嗎。”
她沉默著亦朝他一笑,在滿天星光中快步奔回屋裡。
……
和上官驚鴻在一起這些天,她偶爾會想到他。更多的時候,他在她心裡。
作為珍藏的記憶。
此時,她心裡是感激的。
上官驚鴻眸中含笑,目光裡卻都是冷削之意。
“八嫂不必客氣。”
上官驚驄輕聲應答,虛扶過莊妃便離去。
徒留握著手中工具悄量上官驚鴻、緊跟著顫抖離去的婢女們和依依不捨的小九兒。
她朝小九兒揮揮手,小九兒凝了她一眼,乖巧的隨嬤嬤離去。
手中被塞進什麼硬物,耳邊聲音漠漠,“你先吃東西。”
男人背影如風,往殿內走去——翹楚低頭看著手中食藍,心裡又是一疼,她原以為他也像摒棄那些清潔工具一樣不會拿下,沒想到他留了下來。
“我們一起吃。”
她喚了一聲,想順勢和他說些心裡話,上官驚鴻卻驀地轉身,沉沉笑道:“吃?吃這些東西?翹楚,你懂什麼?你什麼都不懂!”
翹楚微微一震,突然一聲焦急又從門外傳來,“八爺,趕快隨咱家走一趟,方才夏海冰夏大人求見,皇上與他密談過後,勃然大怒,說要見你。”
……
在滿耳喧鬧聲中,翹楚隨宮中引導太監進了內堂,卻滿心張惶,她一夜未睡,上官驚鴻一夜未回。
昨晚,向前來帶上官驚鴻離開的莫存豐打聽老鐵和美人的下落,兩人竟也不知道哪裡去了。
是以,當她踏進喜堂瞬間,夏王府屋內的人,亦似看熱鬧似的看她,她卻宛若未覺。
她明白,計劃失敗了。
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只知道,一會所有人都會過來。而她又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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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按東陵皇族嫁娶婚俗,皇子成婚,先至女方處接新娘,回府拜堂,由長兄主理,爾後新娘送入洞房,皇子中招呼眾賓,到眾酒酣,兄弟姊妹攜名門貴胄公子小姐一起進新房,看新人合巹交杯,鬧洞房。翌日,皇子攜新妃進宮拜謁帝后。
來到這一朝,往時便由賢王和太子一道主持。尊不避長,太子地位可見。
但太子、寧王和睿王成婚,皇帝重視,都親自過去。
今日,夏王亦一樣。
恍然若夢。今日從宮中出,馬車過街穿道,彩燈掛節。沿途和府外圍觀的百姓如潮水湧迭,一如她成婚當日熱鬧。
可是,和她成婚那天一樣,翹楚沾染不到半分喜慶。
方才一路走進,夏王府諾大美麗的院園中筵席已佈置妥帖,宮中過來了執事女官、內務府派出眾多內侍,和王府的下人們亦漸漸收住架勢,隨侍在院裡。
賓客此時正在眼前大廳兩側分立,一側皇親國戚,一側朝官大臣及家眷。秩然有序,和平頭百姓家壓擠哄嚷大是不同。
所有人都在等待皇帝、太子和夏王的到來。
銀屏公主家不在此,夏王接新娘去的是行館。
太子夫婦亦還沒有到。
皇帝則從宮裡輦架儀仗而來。
此刻,夏王府裡,喜字成雙堂中鑲金懸,綢帛豔紅屋壁珠華泛,不雜亂,卻人聲鼎沸。
翹楚站在皇族一側。
她並沒有和寧王佩蘭靠太近,佩蘭曾暗暗向她使了個眼色,她明白那是借處說話的意思,但非常時期,這裡人多,她趕緊略一閉眼,回絕了。
寧王見狀,眉目越發深鎖,對面,宗璞也一樣,連向來活潑的秦冬凝飛快向她遞來一眼後,便抿唇不語,並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