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身影的袍擺,垂頭喪氣地走著,那高大挺拔的男子背影挺直……
帳前,睿王一手剪負在後,一手拿著一個食籃。
她尚未觸上他的視線,已感覺到強烈的寒咧氣息從鐵面汩汩折迸而出。
手中帳迅速跌落,她呼吸一窒,竟不敢再窺探他的神色。
……
上官驚鴻進來的時候,她正坐在床沿慢慢啜著湯。
男人沒有出聲,徑自將手中食籃放到案上,掠了她一眼,眸光也是不動聲色的,卻淬厲得像一把最鋒銳的刀,隔著水湯那層薄薄的煙霧,他在看她……她所有的神經緊繃到快要斷裂開,才佯裝輕快,微微搖晃著腳丫,將湯喝完。
突然,她發頂一重,她咬緊牙,發頂被男人的大手重重撫著,他聲音極輕,“味道怎麼樣?你多喝一些,這些喝完了,我讓他們再給你熬……”
眼梢輕輕掠過案上的新食籃,她心裡苦笑著,面上淡淡道:“我想再歇一下,起來再喝吧,你有事就去罷,讓四大和美人過來侍著就好。”
“嗯。”
他輕哼了一句,又問,好喝嗎。
她一怔,這問題很重要嗎,他竟問了兩遍。說實在的,她覺得,這湯甚至比不上昨天傍晚那頓油膩腥冷的野味。
她只是笑回,很好喝。
“翹楚,我出去一下,晚上回來。”
發頂又被重重撫了一下,他的聲音帶著一點隱隱的笑意,更多的卻是沉峻。
……
上官驚鴻出去了!
這個男人去了哪裡,翹楚不知道,她只知道必定和狩獵無關,只怕和剛才的碧水有關,和車駕圖有關,和明天有關。
她更不明白,他離開前到底在笑什麼,她只知道他的聲音其實並不輕鬆。
她鬆鬆搭著被子,倚在床頭,凝了新食籃一眼,便沒有再看。
這食籃是她必定不會開啟、也不能開啟的。
多看無益。
目光輾轉到地上,突然發現榻末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幾隻爐子。
她有些發怔,帳外突然傳來四大和美人的聲音。
沐浴,換衣……待所有事情做完,兩個丫頭坐在榻末伴著她。
伴著她的,還有她腹下那團白絨絨的東西——睡得迷迷濛濛的元寶,美人說,是景清到她們帳裡囑咐她們送過來給她的,說是睿王給她的,任她處置。
她凝著手臂上擦得通紅的面板……此時,她身上的面板都是這個模樣。
她洗擦了很久,總算將那個人在她身上遺下的氣味和痕跡沖洗乾淨,哪怕根本不可能真正乾淨,她還是安穩了一點。
她抑住自己,不準自己再多想昨晚的噩夢,開始考慮兩件事情。
其一,是曾經和那個男人商討過的事。
回程的時候,假的車駕圖上,太子到底將誰的車駕改成自己的?到底是那個男人還是皇帝?那個瘋子到底怎樣想?
那種詭譎難言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
其二,卻是徹底逃離的計劃。
她沒有跟四大美人說起昨晚的事,但二人從她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和她的額頭,似乎都猜出了一些端倪。兩個丫頭憤怒之極,但見她沉靜思考著,又不敢打擾她,只坐在一旁陪著她。
她需要這種安靜的陪伴。
有時候,人不需要安慰,只需要這樣的陪伴,用以證明,你不是一個人。
於是,三人一狐就維持著這種古怪的安靜,直至睿王挾著一身急遽領著景平掀帳而進,一把將她從榻上拽起,用黑氅裹了,神色嚴峻,沉聲道,什麼都別問,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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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帳來,翹楚才發現夜色已經甚深,星斗一天。
睿王抱著她邊走邊說,你也悶在帳裡多時了,便權當出來透透氣,那個地方……你會喜歡的。
翹楚心中驚疑,但他既交待在先,她也沒有多問,營帳前有禁軍,她臉上淡淡笑著,當作回應,外頭,不管有心還是無意,隨時隨地都有眼睛在看,她當盡力扮演好睿王妃的角色。
她沒有說話,倒是尾隨在後的景平笑道:“爺是要帶翹主子到溫泉去罷……”
睿王一聲淡哼,景平似驀地恍起什麼,低低“哎”了一聲,“奴才該死,爺一番心思,倒是叫奴才口疏折煞了……”
四大和美人有些瞭然地對望了一眼,翹楚背脊激靈微過,卻愈發疑慮,他到底要帶她到哪裡去?
景平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