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那時她還不叫翹楚。那晚,那人去看她,他的家族剛剛辦完他哥哥的喪事,他哥哥死在執行任務的時候。
他說,海藍,你是個聰明的人,但要記住,無論怎樣的智慧,都抵不過一念之情。
她說,我懂,你哥哥很聰明,不到三十歲已坐到這麼高的職位,不必靠家裡庇護,日後也是前途無量的,如果不是愛上那個女人,對她動了不忍之心,就不會被她殺死。
他說,佛動了情,也會輪迴六道的,何況我哥哥愛上一名罪犯。
她說,那我也不該愛你?
他說,我不需要你愛我。
她半開玩笑說,秦歌,可是我真的愛你,如果情深不壽,那怎麼辦?
他沉默了一陣,才說,那我便替你死吧。
她一怔,笑了,你死了我去找你,不管你去了哪裡,成了什麼,讓我做鬼也成。
他淡淡道,做鬼有什麼好,如果我死了,我便讓別人去愛你。
她說,秦歌,你真殘忍,如果你真的愛一個人,是絕不允許那個人愛上別人,或者別人去愛她,你說得就好像你從沒愛過我一樣。
他再沒有說一句話,只是深深凝著她。
後來,他卻死了,為她而死。他其實比他哥哥更聰明,職階也更高。
總有一個人至於另一個人是永遠,不管他去了哪裡,是不是穿越過千百光年;不管他是什麼人,是往日那個冷漠的秦歌,還是今天這個捨棄承諾的東陵帝太子,他就是他。
如果她這麼愛他,她該向著他站立的方向一步一步走近,不管用什麼方法,不管要付出什麼代價。
她該想辦法告訴他,他和她的前世今生。前世,他對她給過保護,她對他許下承諾;今生,她和他仍年少的時候,在北地當質子的他和她有過約定。她該想盡辦法,成為睿王的妻。那樣,她和他才能有再見的機會。可是,她再也不可能辦到,她深愛秦歌,卻無法對美人無情。
皇帝冷冷地看著她,所有人都在看她的愚笨。
她許久沒哭過,秦歌說,最不愛她哭,所以他死的時候,她也不曾哭。這時,滿眼的淚水,為何卻能仍能看清上官驚灝唇邊微微的笑。
她提起衣袖,往夏王的烏靴拭去。
那雙腳微微一震。
她一笑,抬手再拭,突然一隻手從她背後伸出,緊緊握住她的手。她被擁進一個人的懷裡,一絲溫暖環住她的身子,鼻端有淺檀淡香流過。
她聽到一道聲音輕輕道:“父皇,您說過,驚鴻打了勝仗,理當獎賞,若兒子想要她做我的妻子,可以嗎?”
這輕若飛絮的聲音,她一震,睿王名諱上官驚鴻。。。。。。可是睿王明明還坐在前方的輪椅之上。
☆、chapter 35 情愫詎可待?
除了皇帝,無人不變了臉色,一如自己。
背後那人緩緩站起。
她蹙眉看去,空氣微微跌宕,數張薄如蟬翼的假皮跌落地上,那隻握過她手的手,已不見黝黑河斑點,肌膚光潔如瓷玉。男人臉上坑坑窪窪的疤痕也不再復見,只餘一層薄薄的人皮面具。人皮面具下,一雙眼睛溫瑩和爾,眼角面頰處卻微微鼓起。
誰都知道,這真正的人面上有著傷疤。
隨著那瓊玉般的手一扯頭上銀蒼,一頭墨如瀑曳下。
輪椅上的青年迅站起,走到男子面前,揭下臉上鐵面,恭敬的躬身呈上。男人將鐵面戴上。
那陣輕淡的餘香似乎還在鼻翼,但侍檀弄香的老鐵,卻瞬刻之間成了另一個人。
皇帝微微皺眉,道:“老八,一個概不念情的女子於你何用?”
睿王沉默了一下,方道:“稟父皇,翹姑娘也有意折返,只是擱於小奴情況殆急。想那小婢是她貼身之人,兒子與她初見,若她殷切而念,反倒不實。淑人君子,其儀一兮,父皇教誨,兒子刻不敢忘。翹姑娘不正是這樣的人嗎?”
“何況父皇恩典,允許驚鴻喬裝觀賽,前到各房更換檀香。初見一瞥,驚鴻已對她。。。。。。情有所鍾。”
情有所鍾,沒有人想到睿王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睿王是溫靜靦腆的,他的殘缺讓他性子沉靜,不去交際,也不擅交際,他有時甚至不上朝,閒賦在家,在朝上的時候也絕不多話,與兄弟相爭什麼利益。這是第一次他的語氣裡帶了絲逼切的意味,想將一個女人據為己有。
翹楚一時如墜恍惚,隱約看到一名女子目光深凝,看向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