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老鼠尾巴吸進口中,嚼了幾口猛然嚥了下去。
這下戴思秦再也忍將不住,哇啦一口酸水嘔出,臉色慘白。沈浣眉頭皺成“川”字,嘆了口氣對羅鴻道:“去,把這兩個孩子帶給阿瑜,她知道怎麼處置。”
羅鴻心中也正不是滋味,臉色難看。聽得沈浣吩咐,躬身領命,和另一個士卒抓起兩個孩子往大營而去。
沈浣撇開眼睛,再不想去看那難民隊伍,一轉身,正好對上立在一旁一直未曾開口的俞蓮舟。俞蓮舟看了看沈浣臉色,沉聲問道:“可要去城外走走?”
沈浣只覺得一塊大石壓在心上,聽得俞蓮舟開口,連忙點了點頭。
兩人並肩往城北而去。
淮安西北已全數被淹,潁州軍正連夜修築禦敵工事。而東北方向強上一些,城樓邊的高臺哨崗也已在數天前便已修好。
沈浣與俞蓮舟二人上得哨崗,憑欄向北遠眺,但見遠方一望無際平野千里。低垂野雲將萬物模糊在一派陰霾之中,天地之間一片秋末蕭瑟之景,荒城故道外黃禿禿的泥濘地面上見不到半顆秋草,枯樹枝椏扭曲糾結著。一隻老鴉撲稜稜的落在上面,片刻尋不到食,“呱”的一聲又掙扎著飛走了。
城根下傳來的蒼涼悽切的胡琴聲,卻是個老頭子穿著件破得四處透風的棉袍,窩在牆根下咿咿呀呀的賣唱。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
山河表裡潼關路。
望西都,意躊躇,
傷心秦漢經行處。
宮闕萬間都做了土。
興,百姓苦!
亡,百姓苦!
蒼老的聲音並不嘹亮,咿呀的胡琴聲悽切催人心魄,在這樣陰霾的天氣裡,隨著瑟瑟秋風傳得格外遙遠。一句“百姓苦”如訴如怨,仿似嘆息又仿似認命,竟是格外的清晰。沈浣遠眺著北方得雙眼微眯,深吸了一口氣,昂起頭閉上雙眼,隔了良久方才微微的吐了出來。崗哨上的秋風益發的涼了,吹亂了她的髮鬢,一時之間彷彿天地間只餘下嗚咽秋風應和著那蒼涼胡琴。然而片刻後,她卻聽得俞蓮舟低聲道:“可要它?”
沈浣一地低頭,卻見俞蓮舟修長的手掌攤開,手中一隻笛子,通體光滑潤澤,正是當初兩人十里坡上分別之際她贈給他的那一支。乍見當年身邊舊物,沈浣心中猛然一動,見得那笛子宛然如新,顯然儲存的極是妥帖,不由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但覺那笛身上猶自帶著些溫熱,在這瑟瑟寒風中異常鮮明。
沈浣執起笛子,引宮按商,氣息微吐,滌盪清冽之音驀然鵲起,直上天際,憑乘了秋風,透徹了野雲,正是那老者剛剛唱過的一曲《潼關懷古》。那笛音雖比不上胡琴特有的蒼勁,卻透出別樣的荒涼,仿如暮色下的戰場,帶著摧人心魄糾結與寂寞。
整整晌午半日,俞蓮舟與沈浣二人再沒說過一句話,哨崗之上長風烈烈,笛音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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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瑜嘆了口氣,看著對面的俞蓮舟,“總之,這俗話‘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元虜就在那裡,晚收拾幾天也跑不了。可是大夫說了,元帥這舊傷若是不好好將養,禍患無窮。俞二俠,元帥這件事上最是不聽人勸,你若有空便多勸她一勸,她最是敬你,你的話必是能入得她耳的。”沈浣與俞蓮舟一回行營,當即命人召集所有校尉將官,點卯升帳。而阿瑜卻攔下來俞蓮舟。
俞蓮舟微一沉吟,問道:“大夫如何說沈兄弟傷勢?”
“這……”阿瑜頓住,頗是為難的看向俞蓮舟道,“這俞二俠還是親自去問元帥吧,我若說了,元帥不和我翻臉才怪。不過那大夫所診倒是九成可信,他問也沒問,一眼就斷出元帥這傷已有六年,復發四次,可見診斷甚是可信。”
俞蓮舟皺了雙眉,半晌道:“沈兄弟師門那獨門醫治外傷的法子也是無用麼?”
阿瑜一怔,睜大了眼,“醫治外傷的獨門法子?什麼獨門法子?”
她這一問把俞蓮舟也問得愣住了,半晌沒有動靜。阿瑜忽地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反應極快,臉上堆滿笑意,“啊,俞二俠說的是那個……”誰承想她話音未落,但聽得隔了十餘丈的行營大帳之中忽然爆發出一聲怒喝,緊接著一陣嘈雜的吵鬧之聲,伴隨著東西落地碎裂的聲音以及爭執的聲音。二人皆是心中一凜,俞蓮舟腳下一點展開輕功越過兩個營帳直奔大帳而去,阿瑜亦是拎起裙子跑了去。大帳門口,帳簾“噗啦”的一聲被拉開,賀穹怒氣衝衝的衝了出來,臉色通紅恨意橫生,一手倒提著兵刃,甩開大步騰騰走了幾步,卻被緊接著追出來的狄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