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這般絕情絕義,絲毫不顧惜妾身性、性命,您要妾身可怎生活啊……嚶嚶嚶嚶……”
韓普不知阿瑜又要用什麼手段花招,緊急時分怒生心頭,大喝:“閉……”一個“嘴”字還沒出口,便覺得右腕上一震劇痛,手中抵著阿瑜頸子的匕首被身形急速撲來的沈浣左手死死的握住鋒刃。電光石火間,阿瑜猛地一掙,掙脫他挾制,被沈浣順勢以右手攬到身前。韓普大驚,知曉今日若是讓沈浣脫得此地,自己絕無活路,心中一橫,用盡全力向阿瑜後背一推,竟是要將兩人一起推下崖去。沈浣空手奪下了他匕首,顧不得手掌被割破的刀傷,翻手一甩,那匕首瞬間沒入韓普小腹。也便在這一瞬間,那凸石再也吃不住重量,喀嚓一聲完全斷裂開來。
生死關頭韓普竟是勇悍異常,探手抓來身後剩下的一名士卒,猛地向沈浣和阿瑜二人拋去。千鈞一髮之際,沈浣顧不得腳下一空無處著力,一把拔下阿瑜發中一隻翠玉金簪激射而出,那簪子猶若流星直插入韓普咽喉的時候,沈浣一推阿瑜,將她向崖內甩出三丈有餘,自己半空中被那迎面砸來計程車卒“砰”的一撞,向下墜去。急速下落之間,她連翻兩個身,雙足在崖壁上連點兩下,將自己身體推離崖壁避開正下方的嶙峋怪石,隨即“噗通”一聲,狠狠栽入沙河急流之中,激起的水花竟達丈餘。
這幾十丈的懸崖,沈浣雖是落在水裡,半空中又借崖壁洩力減緩墜落勢頭,卻也仍舊被摔得腦中發懵,分不清上下左右,臟腑如翻江倒海一般。隆冬之際,沙河水如寒冰刺骨,迅速將她周身四肢凍得麻木。沈浣長於北方,不熟水性,加上幾十斤的重甲在身,立時將她向水底壓去。她欲以內力掙斷鎧甲鎖子繫帶,然則一提氣,四面八方寒冰刺骨的水便湧進口鼻之中。四周水流湍急,她無處借力,越是掙扎,越是直往漆黑水底沉下去。
便在此時,沈浣耳際傳來“噗通”一聲悶響,隨即便覺得有河水流向紊亂起來。水流太急,沈浣全然睜不開眼,無以看清發生了什麼,然則只片刻間,她便覺得手上一熱,竟是有人拉了她的手。一觸到那隻手,沈浣幾乎立時認了出來,那手修長有力,稜骨分明,其上熱力在這冰冷黑沉的湍急河水之中竟然讓她瞬間安下心來。
沈浣看不清四周,但覺得自己腰際一緊,下沉之勢立緩,隨即便被攬著,一股力道直拉著她往水面疾速浮去。
第四十五章 且執素手不成說
俞蓮舟自幼生長在江南之地,水性極佳,一入水,片刻間便尋到了不通水性兀自掙扎不已、卻因一身重甲而直往水底沉去的沈浣。他急速游過去拉住她的手,另一手攬住她腰際,果然見她立時停止掙動,被他帶著往水面浮去。
沙河水急,幸得隆冬之際河水雖冷卻非汛期,俞蓮舟攬著沈浣往岸邊游去。甫一上岸,便去檢視沈浣情狀,見她模樣雖然狼狽,神智卻是清醒,亦不似受了內傷,只是因為嗆水而不停咳嗽。俞蓮舟一掌拍她背後,助她將河水吐出。沈浣剛一緩過氣,便要開口,卻聽俞蓮舟道:“阿瑜姑娘無事,狄將軍和羅兄弟已經在崖頂了,你可放心。”
沈浣一顆心這才放了下,隨即狠狠打了一個冷顫。隆冬之際她全身衣物已被河水溼透,其上又是沉重寒鐵戰甲,如今寒風一吹,實是難受得很。俞蓮舟見了,四野一望,正見得不遠處有一處石洞可以避風,便扶了氣息仍舊不穩的沈浣過去。
石洞不大,四處皆是巖壁,也算乾淨。俞蓮舟扶了沈浣找了一處大石坐下,幫她卸去戰甲,問道:“可要我助你運功驅寒?”
沈浣抹了一把臉上水漬,搖了搖頭,“我自己便可。”見得俞蓮舟身上亦是溼透,不由道,“這天寒,俞二俠也莫要著了寒涼。”
俞蓮舟應了,當下二人各自閉目運功驅寒。俞蓮舟的內功卻要比沈浣深厚不少,片刻間周身熱氣蒸騰。待到衣衫乾透收功之時,他睜開雙眼,只見得沈浣仍舊閉目運氣,水汽嫋嫋,衣衫仍舊未乾,臉色也不甚好。他悄無聲息起身出洞,探查了四周並無他人,這才展開輕功往近郊樹林而去。
於是沈浣收功之時,一睜雙眼,便見得方才陰冷洞中正生了一堆篝火,將陣陣寒風隔絕在洞外,橙紅色火光將石洞內映得暖意融融,而火上正架烤著兩隻野兔,嗞嗞冒著油,落入火中噼啪作響。兩軍對陣,沈浣身為主帥已經整整一天未有來得及吃過東西,佯攻、詐敗、圍谷、追敵,再到收到韓普書信獨自來落雁谷救人,如今早已餓得胃中難受。如今見得這烤得香氣四溢野兔,腹中頓時“咕容”一聲。
俞蓮舟不由笑道:“再等片刻這肉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