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孩子,他走不開,只能打電話給我。
站在手術室外頭,我一直看著紅色的手術燈發呆。幾個小時後,葉依敏從麻醉中醒來,眼巴巴的看著我,看著空蕩蕩的病房,問我:“程陽呢?”
那眼神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呆呆的,滿眼都是荒蕪,絕望到看不到一點光。
那一刻我第一次產生了想要揍程陽一頓的想法。
愛情不該是這樣的,做男人不該讓自己愛的女人那麼痛苦,負不起責任就不該放縱,讓女人懷孕再去人流的,那是男人嗎?嘴裡說著愛卻和別的女人結婚,那是愛情嗎?
我不想做這樣的男人,也不想要這樣的愛情。
看著天花板上精緻的燈,我篤定的說:“要是越尹願意嫁給我我這輩子就結婚,要她不願意,我就一個人過。”
我軟硬不吃冥頑不靈,程陽放棄了,他臨走前特別感慨的對我說:“你這反應一早在我意料之中,當年我要有你這份勇氣,現在肯定不會是這樣。”
程陽出去沒兩分鐘,我爸媽就一先一後的進來了,我爸一進來我就感覺到他滿身的怒氣。
他指著我的鼻尖罵:“你這逆子是不是想氣死我?你被豬油蒙了心是不是?那女人擺明了來報復你還往套裡鑽?!”
我媽聽完打岔:“話可不能這麼說,當年可是他們家先給我們下絆子的,我們可是完全在自保,她家那樣都是越華年胃口太大又不得人心。”她給我理了理被子又說:“兒子被人打成這樣你還在這又吼又叫的!”
“你就慣,你慣,你看看你把他們兄弟倆慣成什麼樣了?!”
“……”
見他們有劍拔弩張拉開序幕的徵兆,我有些頭疼,揮揮手:“你們少在這煩,就算越尹是來報復的我也要她,你們只管在裡邊兒使絆子,她有什麼事兒你們就沒兒子了!”
“紀時,你怎麼和爸媽說話呢?越尹給你灌迷湯了是不是?她要是個無縫的蛋蒼蠅能叮得上去嗎?你看看她招的什麼人?把你打成這樣!還在我面前裝模作樣不吭聲,她這幾年的事我都查過了,她自甘墮落怪得了誰?別說是咱們這樣的家庭了,就普通人家也不敢要這樣的媳婦兒啊!”
我越聽越覺得不對,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你們又做什麼了?你又對她胡說什麼了?”難怪我醒來她不在,一定是他們對她說了什麼難聽的話,他們的人品和手段我太瞭解了。當年的事過後他們就變得步步為營,早不是從前的樣子。
我媽瞪大了眼睛嚷嚷:“紀時你幹嘛!快躺下!”
我大力拔掉了手背上正吊著的針頭,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穿著拖鞋就往外走。
“紀時——紀時——”
“逆子!”
“……”
越尹
一整天我都有些心神不寧,寫報告連自己名字都寫錯了。
雖說昨天一直守到紀時從手術室出來確認沒事了才走,可心裡還是牽腸掛肚,怕有個什麼閃失。
那個男人一凳子砸下來的時候,我覺得我整個魂兒都被一起砸沒了。他滿腦袋都是血的樣子實在是讓我覺得觸目驚心。
我不想再否認什麼,說不愛他那就是矯情,自欺欺人。不管他給我再大的傷,我心裡還是希望他好好的,好好活著,至少讓我有個念想。
那一刻,他一步步向我走過來的時候,我覺得我的心都是寧靜的,有一種溫暖的力量突然向我靠近,和很多很多年前一樣。
可就在三步之遙的時候,一切被戛然打斷。
我茫然的跟著大家一起去醫院,什麼都聽不見也什麼都看不見,耳畔只剩我自己急促的心跳和呼吸。直到那一刻我才徹底清楚,我到底有多怕失去他。
等在搶救室外面,我坐立不安,他滿腦袋都是血的樣子在我眼前揮散不去。紀時媽媽出現在醫院的時候,二話不說就扇了我一巴掌,可我感覺不到疼,我覺得紀時比我疼千倍百倍。
紀家的人越來越多,紀時一個叫程陽的兄弟一直勸我先走,可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固執勁是從哪來的,誰勸都不聽。直到搶救結束,直到他從手術室轉到高幹病房。
我才整個人虛脫的靠在牆上,疲憊到連手指頭都舉不起來,看著一撥一撥的人去到他住著的病房,我守在外面,安慰自己,至少他是安好的,這就夠了。
回到家坐了許久才怔忡的想起自己究竟身處何處,我口渴極了,只想喝水。
窗外月影皎皎,隔著密集的舊樓,只能聽見窸窸窣窣不知道是風吹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