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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宣宏道良久無聲,好一會,他艱難地道:“她……你們母親她不是那個意思,你莫要寒了心。”

許雙婉輕輕一頷首。

她懂,是無心,所以沒怎麼介意,也不能介意。

只是該說的要說道清楚。

這一次是沒有出事,但下一次,她不想她在前面攔著刀山火海,後面卻有人在哭她為什麼不管她。

那時候,饒是她就是身高十丈,以身替侯府撐起那張臉,侯府到死,連道身影都不能留下,又如何去面對列祖列宗,讓她怎麼忍心面對為這個家已經費盡心機,殫精竭慮的丈夫。

兒媳婦掉頭看著大門靜默不語,宣宏道長嘆了口氣,問她:“他如何了?”

“您隨我去看一看罷?”

“可能?”

“您隨我來。”

許雙婉這廂回了屋,叫了下人去請胡大夫,方才坐到床上,拿起他那隻傷口猙獰的手道:“剛才他睡下,我就去您和母親那了,也沒來得及幫他包紮。”

“你怎麼……”宣宏道責怪的話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

他知道他們剛才催的有多急。

“兒媳已瞧過,上了點藥,晚一點也無礙。”許雙婉垂眼,這廂睡夢中的人感覺到動靜,眼睛張了張,她伸手攔上,與他輕聲道:“是我,我回來了,你接著睡。”

宣仲安又安靜了下來。

“也不知他在外面出了何事,等他睡來再問罷,現眼下就怕他發燒……”許雙婉攔著他的手沒放開,伸出另一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回頭朝宣宏道輕言說:“父親,他已盡力。”

他已經竭盡他所能了,他不可能面面俱到,家裡只能靠他們在家的這些人,不能讓他在外面拼命廝殺著,家裡的人卻問他在哪。

誰能做到哪都在呢?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那躺在床上睡著的人也很安靜,他躺在那靜悄悄的,那蒼白毫無血色的臉,看著虛弱到近乎軟弱,而他的妻子低著頭看著他,半佝樓著腰輕撫著他的頭的樣子,看起來也很溫柔,那種溫柔就像柔水一樣密佈在他們當中,包圍著他們。

他們那一幅靜謐無聲,彼此相依為命的樣子,看得宣宏道鼻間酸楚,一時之間,竟不能再看他們,他別過臉,兩道老淚無聲無息地掉了出來。

他知道世事艱難,心道自己太苦,也知長子從小不容易,卻不知,原來他已經艱難至此……

等胡大夫來了,也是沒出許雙婉意料,胡大夫朝少夫人搖了搖頭,“是有發燒的徵兆,等長公子醒來再說罷,有些藥得他醒來老朽才敢用。”

“等他醒來再說不遲罷?”

“不遲,他心裡有數。”

“誒。”

許雙婉送走了公爹,陪他睡了一會,睡到一半,她被惡夢驚醒,坐起身來就找望康,但望康不在,她好一會才想起他不在,被她送走了。

這一刻,許雙婉的眼淚掉了下來。

她的孩兒啊。

**

朝廷休朝,但京中很不平靜,連不知情的百姓也是莫名浮躁,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似的。

果然,四天後,涼州,洛州兩地的三十六萬大兵,抵達京郊。

涼州,洛州乃軍衛州,坐位於沂京東西兩邊,抵達京城,從行軍道過來步行至多三日光景。

三十六萬雄兵大臨城邊,全京城所有的人都震驚了,連帶文武百官。

他們知道他們的聖上這些年把涼、洛兩州當成了軍州,囤養了不少將士,卻不知這兩州已有了這等規模。

宣仲安身為戶部尚書,這下也是明白了為何戶部每一年的糧庫都要空虛大半的原因了,拔糧至軍州,原來養的是這一大群大兵。

涼州與洛州只設都督府坐鎮,都督府上有大長官大都督一名,副職提督兩位,下有總兵、副將、參將、遊擊、都司、守備、千總及把總數百位,這一次,光領兵的有官銜者就來了上百位,他們穿著盔甲,騎著鐵馬錚錚入了京城朝拜聖上,這驚動了沿路看到者的心神,一晌之間,眾人人心惶惶,不知道出什麼大事了。

宣仲安在家只呆了兩天,就去了衙門公部,朝廷不上朝,宮裡他也進不去,他一直就呆在公部辦差。

這裡還離皇宮近一點。

這幾天,連續有內閣閣老進出宮中,而肖寶絡一直呆在宮裡沒有出來,宣仲安把那天他在宮中與寶絡的接觸、和說的話想了又想,一遍又一遍地確定了他沒有露出什麼不可原諒的破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