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長子之事,宣姜氏現在是連想都不敢想了,一想她就喘不過氣,完全不知道兒子要是真的死了,她會怎麼樣。
她下意識不去想,見兒媳婦跟她還親近,對兒媳婦就越發親近了起來,看著兒媳婦的眼水汪汪的,依賴之意無需言表,與她看侯爺和長子時的眼神完全沒有什麼不同。
跟她有時候看她父親和兄長時的眼神也沒什麼不同。
這看得姜大夫人又是一肚子的火,差點又要爆炸。
姜二夫人也是拿這個小姑子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只是不斷地朝外甥媳婦看去,見外甥媳婦跟沒看到似的,說話也還是一樣,沒有跟著湊過去,心裡是放心了些,但到底還是掛著心,生怕這外甥媳婦對她婆婆也軟了。
婆母的眼神,許雙婉不是沒看到,只是她已經看過不少次了,之前她還想著婆母確實惹人愛憐,人到了這個歲數還有那麼天真的眼神也是難得,但這種難得,遠觀可以,但落到她的家人身上,誰苦誰心裡有數。
她沒當過的惡人,她沒用過的心計,她不得已要去求的那些、甚至要拉下臉,下跪的關係,但凡她沒做過的,都得由她的家人幫她做,幫她還。
老天是公平的,她少做的,她的家人就得幫著還。
許雙婉身為媳婦,無法跟婆母去說那些太過了的話,但她現在也知道了,長公子不是沒說過,不是沒提醒過,不是沒有對她大吼過,但結果呢?
結果就是,她還是這個樣子。
永遠都叫不醒她。
但你又不能不管,至於放任她去不管就更不敢了,因為她錯了先死的不是她,而是她身邊的這些人。
只能管著了,許雙婉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婉婉,你吃。”宣姜氏這時候見下人端了一碗紅棗蜜羹上來,連忙端過來往兒媳婦手上送。
“多謝母親,您也請用。”許雙婉接過,這時候別過臉,朝身邊姜大夫人道:“大舅母快用,這天也涼了。”
宣姜氏本來還高興兒媳婦心裡有她,但見她說過話後就朝大嫂說話去了,說完也不往她這邊瞧,而是看著那邊,跟姜家的那些表兒媳婦們說話去了,她心裡不免失望了起來,眼神也暗淡了下來。
這看得坐在另一邊的歸德侯在心裡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的夫人是他的債啊,他心疼她總歸是他自己的事,可是這債要是背到了……
歸德侯瞥了兒媳婦一眼,到底是不敢再苛求她什麼。
這月子沒坐三天就下地了,他就是再沒良心,也不敢說這不是他夫人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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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第四天一大早,姜張氏就往侯府的沁園走了過來。
她還沒起床,就接到了家裡人遞來的訊息,連頭髮也只是隨意一攏,就快快過來了。
沒想,她過來,表弟媳婦也醒著了。
“不用下來了,別管那些虛禮。”姜張氏沒等她房裡的丫鬟先進去通報,跟著她就進去了,一進去見她掀被要下,就上前了。
許雙婉聽到聲音剛把懷裡的望康放下,就見到大表嫂來了,忙壓著聲音道:“快快過來坐。”
姜張氏沒客氣,過去就在放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了,“來訊息了,小五說,那阿芙夫人根本不是什麼正經夫人,她之前隨夫去了外地,沒幾年她那丈夫就死了,她給一個官員當了小妾,那官員,你知道是什麼人嗎?”
“是什麼人?”
“就是金庫消失的那些稅銀當年的押送官下面的一個,當年,也就是三年前南淮三州,加上西南,東南七州,一共七州的稅銀就是當時的戶部侍郎帶著這些人押送上京,入戶部的庫的,這人是其中的一個做主的主事。”
“京里人?”
“不是。”姜張氏搖頭,沉著聲道:“但他來京了,小五跟著那母女跟了兩天,昨天才查到了他的頭上,當時就覺得他可疑,去管他表哥要了戶部的人去認人,結果就真認出來了,還有,那姑娘根本就不是她姑娘,說是南邊一個花樓裡出來的名妓。”
看錶弟媳婦眉頭皺了起來,姜張氏不禁拍了拍她的手臂,“不要緊,不要多想了,他們自個兒說是打算走侯府這邊的路來送人說情的,現在這幾個人都進了刑部,你要想想,那下面的人,也不是誰都跟那上面的一條心的,這次查出來的人,許還真能幫到表弟,你說是不是?”
她希望是能幫到,如此,她們當媳婦的,這也是立了大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