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再上朝,宣相每日回來得比以往就要早了,就是事情還是會追到府裡來,宣仲安不堪其擾,在衙門狠狠把下屬訓斥了一頓,末了道讓他們有事找聖上去,這些大人也是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進宮去太極殿。
他們雖說跟聖上也熟,但說老實話,宣相身為他們的上峰,跟聖上身為皇帝,那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他們有事,上峰會幫他們兜著,有麻煩還幫著解決,可聖上呢?一有不對,聖上就會毫不客氣地跟他們講:你們還是去死的好。
聖上就算不罵他們,那雙陰沉的眼睛多瞄他們幾眼,他們那是吃飯不香覺也睡不好,老琢磨著他的心思,精力都花在這上面了,做事豈能不礙手礙腳?
他們也難免拿此跟宣相抱怨,可惜宣相不發火的時候看著挺好商量的,但他一冷笑起來,眾人就慫他了,所以有人身先卒卒在他那捱了兩頓批,後面敢英勇獻身的就少了,至於那實在無法要救助他的,那也是隻能拐彎抹角,走侯府小公子宣洵林那邊的道試一試,不過結果也是好壞參半,有走通了的,也有因此更慘了的。
朝廷事多,宣仲安也根本不可能完全不管事,這朝也得上著,衙門也得去著,公務也得忙著,就是不帶到府裡來了罷了,前兩年他休息時,還因為朝廷根基不穩,他擔的事多一點,現在穩了些,他就放手了些,說不管的就真不管,寶絡因此心力交瘁,也不敢相信宣相說放手就放手,瀟瀟灑灑站一邊看他受天下荼毒。
寶絡也跟宣相推心置腹地談過,但宣相還是無動於衷,只要眼見著太陽落山他就要歸家了,氣得寶絡皇跟他放話讓他等著瞧,等到這兩年過後,看他有樣學樣,當個甩手掌櫃。
宣仲安笑笑不語。
寶絡這兩年,帶兒女帶得起勁,如果不是捉著他勤政,他很容易就把政事荒廢了,哪可能像現在一樣接得如此順手。
宣仲安是下了狠心要養身體,順便也養養他家婉姬的——他忙,她就跟著他忙,不可能閒下。操心的事多,怎麼養身體?遂宣仲安想想她,就不為所動了。
他還想和她多活幾年。
宣相本性是個捉狹性子,跟他那個他帶出來的兒子一模一樣,這一閒下來,怕夫人煩他,就時不時給她找點樂子,說點外面給她聽逗逗趣。
他這一閒下兩個月,許雙婉就聽了不少他屬下的事了,對此她也是歎為觀止,再見到那些大人上門來,她這想法都沒法像以前那樣單純了。
宣相的那群屬下,可都不簡單,好幾個人心裡打的小九九,拿出來都夠當貪心不足的典例。
還有一個那是全家出動幫著作戲,就為了把女兒送給她家長公子當小妾的,她家長公子對此人的評價是:才謀過人,貪心不足。
此人因為他當年剿匪出計有功,還是被留了下來,他也是難得的將功補過還能留下來的,宣仲安平時對著此人,可是頗為戲謔,這次也就拿出來說給夫人當樂子聽了。
侯府只有望康一個小長公子,外面現在有不少人都打著給宣相送人,再生個兒子下來綁住宣相的好事來。
想攀上宣相的,不比攀上侯府的少。
這裡頭的事,許雙婉也不可能不知情,以往上門來旁敲側擊的不少,有些甚至想送女兒給她當丫鬟差使的,只求有個侍候“宣相大人”的機會。
荒唐的事她沒少當面聽人說過,但從丈夫嘴裡聽到,她這才知道她這夫君這在外也是過得也頗為“水深火熱”。
這事她不好多說,只好笑笑。
侯府一直以來只有她這個少夫人,長公子身為一國之相,連個侍妾都沒有,這在外頭來說,確是難以置信之事,畢竟大韋京城這個地界,就是連個普通商賈人家,也要養一兩個妾充面子擺個譜,但侯府一直沒有,許雙婉也從來不接這些話的茬,倒不全然是妒心所至,而是夫妻倆這些年下來,男女之事的那些心思都花在對方心上了,她丈夫的那點精氣神絕大部份花在了公事上,所剩的那點花在了她身上,不夠他花心的。
再則,這個家要是多幾個人,那就不簡單是幾個人的事了,妻妾一多,兒孫一多,這個家還是要變一變的。這一點,許雙婉自己也很坦然跟她丈夫坦陳過,家裡多幾個人的話,她顧慮的就要多了,到時候他們夫妻分房是必然,有可能還要分園過,侯府的支出這些,也得跟著大變,她的兒女那,肯定也得跟著走,也要變一變,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簡單地一家人過在一塊。
更不可避免的是,他們夫妻越過越生疏,這是肯定的,畢竟,要把前情了了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