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樣子,莫不如是尋常市井的百姓,也好過活的如此疲累。”
李策的聲音緩緩傳來,鑽進耳朵裡,楚喬靠在他的懷裡,思緒都是凝固僵硬的。她想,何嘗不是呢?倘若真是是尋常市井中的百姓,想必也不會有如此重的孽緣,不會有如此深的牽絆,即便是會有背叛和辜負,有欺騙和離棄,也不會如現在這般撕心裂肺,鮮血淋漓。
月光靜靜的照進來,灑在他和她的肩膀上,楚喬突然那般累,可是李策,我用了十一年的時間去爬一座山,有人告訴我說那山上有一朵雪蓮,可是當我費盡力氣爬上去的時候,卻發現山頂是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山那麼高,我九死一生的爬上去,失望過後,又該如何下來呢?
“喬喬,希望是掌握在自已手裡的,你自己不放自已一馬,誰也救不了你。”
日子一天天的過下去,寒冬蒞臨,卞唐卻沒有一絲冬意,楚喬終於還是在金吾宮裡住下來,雖然無名無分,可是這座宮廷裡,最不缺的就是無名無分的女子,再加上她以往的赫赫聲名,側也無人敢來招惹她。
想象中的大夏的逼迫和報復並沒有來,好像他們也認定了楚喬已經是一個廢人一樣,之前的恩怨全都一筆勾銷,連一個質問的使者都沒派來。
楚喬想,這是很不正常的,她現在的身份,幾乎相當於當年的日本戰俘,以大夏國內目前憤怒的反戰情緒,為何會這般輕易的放棄了這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呢?
她去問梅香,梅香大言不慚的道:“他們敢來,就叫賀統領將他們的腦袋一個個的全都掰下來。”
李策派來的小丫頭秋穗笑眯眯的放下一碗鎮好的雪梨,得意的說道:“梅香姐說的是,再說了,陛下對姑娘這麼好,誰敢不識趣的來大呼小叫?”
楚喬卻搖了搖頭,心裡有幾分憂心,應該不會這麼簡單,難道是李策被迫答應了大夏什麼條件嗎?
嬋兒嬌怯怯的說道:“我卻聽說,是大夏的一個什麼大司馬力主要和我們卞唐修好,大夏才不來找姑娘的麻煩的。”
大司馬?
楚喬微微皺眉,大夏的大司馬就是長老會的首席元老,難道是魏光放了自己一馬嗎?
她已經很久都不打聽外面的事了,終日昏昏沉沉,在這宓荷居里不見外人,真的成了李策所說的碌碌無為也是活。
她這半生都和燕詢綁在一處,走過昏暗死寂,走過血雨腥風,走過刀光劍影,如今終於走到前途無路,走到水盡山窮,再也走不下去了。
後來她曾問李策大夏為何不來找她麻煩,李策當時正在興致勃勃的給她看一幅今年選秀的仕女圖,聞言抬起頭來對著她拋了一個媚眼,一副無賴相的笑著說道:“可能是夏皇還對我抱有幻想呢。”
即便是目前的心境如何不適合,楚喬也忍不住的輕笑一聲,陪著他翻看著三尺多高的美女卷軸,看著那些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少女眉目間滿滿的飄逸風情,只覺得那目光都是另一個世界望來的。
臨走之前李策站在門口,突然回過頭來對她笑著說道:“喬喬,你仔細想想,這個世上還有誰會對你這樣好,甘心情願的為你放棄很多事,為你出生入死,為你散盡家財,為你拋卻所有,救你於危難生死,卻並不告知你。這樣的人本就不多,你要好好想想,想好了之後告訴我,我就給你置辦一份嫁妝,然後將你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窗外梧桐紅黃,遮連蔽日,天光順著樹葉的縫隙灑進來,一片金燦燦的紙醉金迷。
她站在清寂的大殿中,仔細想著李策臨行前的那句話,仔細推敲起在燕北最後的那一場戰役,何時攻打,何時設防,何處退兵,何人掩護,幾路大軍出擊,幾路大軍阻截,誰能及時傳遞訊息,誰能雷霆出現於境內,還有李策所說的,誰會對她這樣好。
塵封的念頭一點一滴的鑽出來,像是一絳藤蔓,將她的身體纏住,月亮升起,月亮偏西,月亮彎彎的桂在村梢,月亮落下,日頭升起,又是一個徇麗的一日。
她一直這樣站著,整整一夜,都在反覆的推敲著求證著自已的那個驚人的念頭,她的眼睛漸漸湧出激烈的光,有晶瑩的淚滴落在胸口,大滴大滴的滾出,卻沒有一絲難過的悲傷,她被驚喜和希望網住了,身體在止不住的顫抖,那一瞬間,金黃的陽光順著窗楞照進來,灑在她蒼白的臉上,她笑的像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淚流滿面的笑出聲來。
楚喬離宮的那一天,天空仍日下著雨,她沒有和他打招呼,只是帶著簡單的行囊就騎著馬出了正陽門,謙瀟細雨灑在她的肩上,可是卻顯得有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