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都說是個難得的美人。可若僅僅是美人,如何能配得上我家清翰?”那時自己低了頭不語,只是微微笑著。
是,自己的容貌的確可以笑傲帝京,自己從小就習慣了無數誇讚,若真要挑出一個人來抗衡,當然是常勇侯府的世子劉琨。兩人十五六的時候,被譽為帝京城裡的兩朵奇葩:他長於文,劉琨長於武,他能武,劉琨也能文,兩人一文一武,亦文亦武。可是,有一樣是他永遠也比不上劉青巖的:劉青巖是侯府世子,可以一生一世一雙人!他只是侯府二公子,他須得與人共妻!
就因為比哥哥晚生了兩年,他就失去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資格!他在暗夜裡憤恨過、也咒罵過,可是,這是大慶的律法,他也清楚大慶不得不如此。他是帝京城裡被譽為月下謫仙的男子,人前他當然不能憤世嫉俗。他不能怎麼樣,只有更加用功,希望有朝一日當上二品大官,娶一個只屬於自己一個人的妻子。可是,他拼命努力的時候,那個好命的劉青巖,居然放棄了自己的資格,死皮賴臉求聖旨賜婚入贅、入贅為一個已經有了三個夫君的、昏睡不醒的女子的丈夫!真是讓人吐血!
滿帝京城的人都對那個昏睡的女子好奇,他也不例外。所有見過那個女子的人,都道“容色無雙”。這個他自然是相信的:劉青巖那一家子的男人都喜歡絕色美女——常勇侯夫人就是當年帝京的第一美人。劉青巖一向高調,又自命風流,他看上的女人,自然是極度標緻嫵媚之人,劉小五年少,會被美人吸引也不意外。
可是,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長公主的確很美,她的容貌就是年輕時的常勇侯夫人也未必比得上。她一點都不妖魅,她很端莊,很矜持,就在你以為她少年老成的時候,她突然又會開始捉弄人——就連了塵大師,都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她吸引人的地方,不在於她的顏色,而是她的氣韻。他從未在任何女人身上看到過的氣韻:她很從容,好似萬事都不放在眼裡;她也很孩氣,跟了塵大師論茶的時候,完全就是一個明媚少女;她很多情,對每一個駙馬都和顏悅色;她也很無情,對他們四個美男子只那麼輕輕掃了一眼;她很勇敢,對著殺手毫不膽怯;她很膽小,被她駙馬傷口流出的鮮血嚇得淚流……
她的五個駙馬,顯而易見完全被她攥在手心裡。元駙馬,王光元,是自己同科的探花,探花郎風流,才情不在自己之下,容貌也是一流,氣度更勝自己——他居然同意劉家兄弟入贅!宇駙馬,王光宇,氣質凜冽,面目俊朗,比他見過的任何男人都更有男子氣概,這樣一個本該無比驕傲的男人,居然也會委曲求全!涵駙馬,王光涵,風流俊俏,辭了好好的戶部差事不做,一心一意做起了皇商,這樣一個不為權勢所惑的人,更應該追求一生一世一雙人吧,可是他對著她時那副殷勤的樣子,似乎很享受與人共妻呢!劉青巖,這個男人之中的敗類,就更不用說了,他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唯恐有所不周,完全沒有帝京奇葩的自信!劉小五,年僅十三就立下軍功,可是在她面前,從頭到腳就是一個跟屁蟲,只知道望著她傻笑!
這樣的五個男人,尚為了她不顧生死,他侯明遠,有什麼可堅持的呢?
侯明遠在侯府裡左思右想,煩惱著自己是否應該加入駙馬人選的競爭的時候,被左右衡量了一夜的人,則在盡心照顧傷患。光元等五位駙馬都不同程度受了傷,光元、光宇和劉珏三人的都是輕傷,清理傷口之後,塗抹一些金創藥就可以了。光涵和劉琨的傷勢較重,為便於照顧,月容把他倆都挪到正院東廂的同一間屋子裡,親自給他們清創之後,又打算給劉琨的左臂縫上十針、光涵的左肩縫上十五針。
光涵是首次看見月容縫合傷口,看她在劉琨手臂上飛針走線時覺得很有趣;待輪到自己,卻疼得呲牙咧嘴,哎喲直叫喚。月容一面心疼、放輕了動作,一面笑道:“涵哥哥,這還能比被刀劈的時候疼?”
光涵又一聲“哎喲”之後,道:“月兒妹妹,這怎麼能一樣,刀劈下來的時候,無知無覺,‘呼’的就痛過去了,你這樣縫,我知道還有下一針,可是又不知道那針什麼時候能刺下來,煎熬得很呢。”
月容聽得光涵說起“無知無覺”,想起當時情景,一陣後怕,停住縫針動作,道:“以後你一定得先顧好自己了,我自己也會武功,不會那麼容易傷著的。那一刀,要不是我發現的及時,你,你……”哽咽得說不下去了。
光涵看她難過,忙道:“這不好好的嗎?那時是因為想著有你在身後幫忙,我才敢那麼大膽的。以後一定不會了,一定不會了。”
月容哽咽道:“你總是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