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梅園。
外面傾盆大雨,裡面卻依舊燈火通明熱鬧得很。
大廳戲臺子上,身著鶴氅的戲子咿咿呀呀唱著戲本子。
觀看臺上看戲的人品茗觀戲,時不時搖頭晃腦小聲附唱幾句,戲本子唱到高潮處也有人拍手叫好。
二樓聽戲最佳的雅間內。
坐在輪椅之中的男人俊朗無雙,滿頭青絲一絲不苟束在頭頂,乾淨飄逸,身披黑色斗篷,他雙手隨意搭在輪椅兩側,露出手腕處的白色錦袍,黑白相稱猶如一位謫仙般的人物從畫裡走出來了一樣。
澤蘭緊緊握著劍,表情冷淡地觀察著梅園的環境,他站在楚煜身後正好瞧見樓下梅園的入口處。
樓下戲曲唱腔傳來,楚煜偶爾端起面前的茶盞淺淺飲上一口,感受到身後之人的緊張,他冷聲道。
“該來的人自然會來,這麼緊張做什麼?”
澤蘭緊繃著臉。
“主子,這幾日上奏彈劾您與他的人越來越多了。”
楚煜與楚南奉命查辦梓州一案。
數日前,他們兩人在太子楚文回京都的前一日連夜帶人前往太子府搜查,毫不意外,並無任何收穫。
可是搜查太子府後的第二日早朝,兩人的舉動讓皇上當場震怒。
梓州一事,被搜查的皇子可不止一位,前有連王楚連,後有太子楚文。
這樣數量龐大的金礦居然牽扯到皇子,皇上如何不憤怒?
自古君心多疑且難測,若真有皇子私藏金礦難免不讓人懷疑其有奪權篡位的心思。
即便兩次搜查都未查出什麼,可皇上知道楚連是太子一脈,既然都是搜查太子的人,皇上心中自然疑心重重。
可讓皇上疑心的遠不止於此!
太子府被搜並無收穫本應就此表示自己的清白便好,可皇后母家陸松柏居然摻和此事,近日以來陸府不少門生上奏諫言,說三皇子楚煜及四皇子楚南辦事不力,有損南朝顏面,更是羅列了不少虛妄罪證。
這麼一看,太子一脈的人無非是想讓皇上治兩位殿下的罪。
皇上心知肚明,雖說搜查並沒有什麼實質證據,可楚煜與楚南也並不是空穴來風,還是提交了一些與太子有關的證據,只是不能定罪而已,可太子楚文與梓州一事有關是八九不離十了,否則他們也不會有那麼大的膽子前往太子府搜查。
可這一切殊不知都是楚煜的計謀。
先是督辦此案時突然失利,好讓太子一脈認為可以趁此機會治他的罪。
當局者迷,只有不在局內的楚煜知道皇上會有疑心!
反倒是太子一脈只認為皇上震怒是因為楚煜與楚南辦事不利,由此幸災樂禍地藉著機會睬他們一腳。
可他們越是想趁此機會打壓其他皇子便越讓皇上起疑。
楚煜微微靠在輪椅背上,摩挲著手中的白玉扳指。
“正合本殿的意,跟了本殿這麼久,不要自亂陣腳。”
澤蘭抿了抿唇,上前一步拱手道。
“主子說的是。”
約莫過了半刻鐘。
大廳梅園入口處進來一位身披月白斗篷的男子。
梅園小二笑臉相迎,男子卻環顧四周,抬頭看見二樓一間雅間門簾只露出微小縫隙,他一下子鎖定去處。
與小二吩咐幾句,小二便連忙躬身帶人上來了。
澤蘭見來人上了二樓,小聲提醒道。
“主子,他來了。”
片刻後,雅間門被敲響,澤蘭開啟門將楚南迎了進來。
“四殿下!”
楚南微微頷首,見楚煜一臉淡定地望著大廳,似乎聽戲聽得出神,露出一如既往和煦的笑,話裡忍不住帶著一絲戲覷。
“三哥好興致,眼下還有心情聽戲。”
楚煜臉上浮現一絲冷笑,他也不看楚南,只是又飲了一口茶。
待楚南坐下後,楚煜才淡淡地道。
“事情進展得如此順利,本殿為何沒心情?”
楚南挑了挑眉。
“三哥如此有把握?別忘了,咱們連夜搜查太子府的事讓朝中不少大臣諫言你我二人辦事魯莽,未經允許搜查太子府不僅失了南朝皇室的臉面,更是讓人看了小火,父皇如此震怒,確定事情進展得順利?”
“更何況皇后與東廠更是藉機打壓你我二人,難道三哥就不擔心?”
楚煜骨節分明的手指敲擊著八仙桌桌面,轉頭調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