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鐵勇有所憑藉自然膽壯,但是我倆卻不打算給其他人說,只准備等到村民都走了之後溜回來瞅瞅再做決定,所以來叫我們的時候自然大大方方放下了魚朝回走——不過無知者無畏,那屁都不懂的倆孫子蒼蠅孫建國卻嚷嚷著不聽,不顧村民的阻攔死活要把那魚給帶回家去;羅超英和柳梅更是一口一句口號,拼命叫嚷著這是封建迷信,甚至準備下水去一看究竟,就是不願意聽從梁支書的安排。
對於我們這些北京來的學生梁支書到真是沒了主意,只能找我求援,於是我只能咳嗽一聲出頭:“幾位,你們是不是黨員?”
我這沒頭沒腦的一句頓時讓他們四個有些懵了,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不是。怎麼?”
“那就好,”我點點頭朝梁支書示意道:“梁支書可是黨員,他現在代表的也是南魚咀村黨支部,他的意思就是黨支部的意思…”我一說梁支書也恍然大悟,連忙開口:“我代表南魚咀村黨支部命令你們,現在放下魚回克睡瞌睡。”
這黨支部的命令一下,那幾人當時就對我恨得牙齒直癢癢,我和鐵勇假裝沒看見,說完之後就跟著村民一起沿山坡爬上了岸,到了上面回頭才看見四個人垂頭喪氣的朝回走,邊走還邊嘴裡嘀嘀。
他們說話的時候滿臉的咬牙切齒,我這明鏡兒似的心裡早就猜到了談話的內容,大不了就是說這窮鄉僻壤的地方環境差不說還碰到了我這種主,然後如何覺著委屈如何覺著難受,頂多不過再痛哭流涕怪自己遇人不淑之類——想到這,我抖摟著滿臉的幸災樂禍,嗦著牙花子嘖嘖有聲:“勇子,哥們今兒又把人給得罪嘍。”
“愛咋咋地,”鐵勇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我原以為自己個兒讀書少屬於沒知識沒文化那種人,合著海淀、師範出來的比我還不如,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這一革命覺悟都抖摟哪兒去了?”
“喲,合著這意思你有革命覺悟了?”我邊開涮邊矮下身子假裝捆鞋帶:“沒看出來啊,你最近學問可見長啊!”“那是,”鐵勇也貓我身邊:“那得看跟誰比。”
我倆說著話左右亂瞅,一見沒人注意就哧溜鑽到了旁邊的草窩子後面,貓著腰蹲地上,等那村民一溜子都過去之後,我倆這才從草叢中鑽了出來。
抬眼一看,那村裡出來的坡上站著兩個村民,想是梁支書安排守著路的,我不由對自己剛才的判斷萬分敬仰,要是沒我剛才貓地上的動作,這時候真想溜下來還不容易了。
鐵勇這丫一貫有勇無謀這回也不例外,當即就要摸著山坡去河灘,但是我卻一把將他拉住又重新貓到了草窩中:“別慌。你丫傻啊,那些女人還沒把魚送回來呢。”
鐵勇做個心悅誠服之態,當即和我一起貓在了草窩中,不多時看見十來個女人在自己男人的帶領下扛著口袋回來,然後把魚都倒在回了水裡。
這時候那河灘上的野火也燒得差不多了,等他們離開之後我就和鐵勇一股腦兒溜了下去。此時那河水中的顏色更加濃郁,已經顯出了種紅彤彤的顏色,魚兒依舊朝著岸上湧來,我倆涉水朝著河中黑影過去的時候每一腳都走得很艱難,腳下一定踩在了某條魚的身上,有些時候甚至發出骨頭碎裂的咔咔聲,聽得我倆心裡直發毛。
我倆深一腳淺一腳踩著魚潮朝中間走去,不多時已經摸到了距離那玩意兒十米左右,鐵勇手裡拿出個煤油打火機噗嗤一聲點燃,那鬼磨盤頓時整個浮現在了我們面前——這東西瞜瞜起來似乎很普通,不過是黃河沉物被堆砌在了一起,和‘磨盤’兩個字一點關係也沒有!
那堆東西有著兩架解放牌卡車大,露出水面的部分高達三米,像是被某種力量凝固成團的一堆圓形鐵器,內中有著前人鎮河投下的大鐘銅佛、鐵牛寶塔,也有船上的遺留的鐵錨船鏈、釘銷銅皮,甚至還有發大水從岸上帶走的鍋盆刀鋤,裡面幾乎都是各種各樣的鐵器,被那奇怪的力量牢牢的綁在一起,就像中間圍著個巨大的磁石一般。
所有的鐵器都生滿了青綠色的銅鏽,更有些像是漁網蛛絲般的東西粘在上面,黏答答**的朝下滴水,那種紅色液體就是從這其中流出來的,漸漸將整個河水染成猩紅一片。
我和鐵勇正瞅那東西究竟是個怎麼回事,忽然聽得這堆廢鐵之中咯吱一聲響,就像是扇門在裡面被誰開啟了,那聲音在夜空中異常刺耳、異常驚心動魄、陰森詭異,跟著便是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從中傳出,腳下隨之有層黏糊糊的東西順著流淌出來,浮在水上就像一層被絞碎的肉糜。
難道…真是個磨盤在裡面開始碾磨起來了?
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