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不在,宮人們只能戰戰兢兢的小心伺候,生怕一個不小心,為自己找來滔天大禍,李二本來就是一個自己不痛快,就絕對不會讓其他人高興的主。
裝葡萄孃的酒壺飛了出來,裝石凍春的酒壺飛了出來,最後連裝三勒漿的酒壺也飛了出來,所有的宮人全都跪伏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內侍頭領數了數地上的酒壺,發現只有裝雲府佳釀的酒壺沒被扔出來,大喜,豎起耳朵偷聽大殿裡的動靜,只聽見皇帝陛下在吶吶自語:“朕一生南征北討,從未停歇,見過無數強敵,從未有過那種局面,會讓朕驚慌,今天,朕害怕了,他們是朕的子民,手無寸鐵,卻讓朕在一瞬間汗流浹背。
孫子說,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域性者,不足以謀一隅,李唐天下如果想要千秋萬世的傳承下去,就絕對不可忽視這樣的力量,所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實為至理也,朕需要讓萬世子孫都要記住這句話,與這樣的力量作對,實在是以卵擊石,哪怕有再硬的殼,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想通了道理,自然就不會煩躁,只是雲家的酒豈是人隨便拿來澆愁的飲品?不久,內侍頭領就聽見酒壺掉地發出的悶響,探著頭往大殿裡悄悄看一眼,之見皇帝陛下,側倒在矮榻上,睡著了。
是個人就有疲憊的時候,老莊兩天兩夜沒閤眼了,可是他依舊顯得很精神,偷渡城關被抓住是要被問斬的,他小心的沿著朱雀大街兩側的陰溝慢慢的往城牆前進,侯爺被抓進了大牢,自己無論如何也要把這個訊息告訴老奶奶,早知道一分,說不定侯爺就會少遭一份罪。
陰溝裡的惡臭一度讓他差點窒息,刺鼻的味道似乎還有些蟄眼睛,眼淚嘩嘩的往下淌,他手腳並用的在下面爬,他第一次發現朱雀大街是如此的長。
陰溝盡頭就是護城河,兒臂粗的柵欄擋住了去路,他的腳在淤泥裡摸索,終於那個傳說中的洞被他找到了,這是自己花了十貫錢才從一個遊俠兒那裡打聽到的訊息。
脫下了全身的衣衫,精赤著身子猛吸一口氣就潛了下去,滑膩膩的汙泥掩蓋了他的全身,他像一隻在淤泥裡滑行的泥鰍,從那個洞裡擠了出去,在喝了兩口汙水之後,他終於他終於把頭探出了水面,來不及多想,他只有一柱香的功夫遊過護城河。吸一口氣,再次潛進水裡。
赤裸裸的老莊爬上了護城河,匆匆忙忙的套上一衫,踉踉蹌蹌的向玉山跑去……一夜的酣眠讓雲燁徹底從前幾日的亞健康狀態中解放了出來,眼睛尚未睜開,也捨不得睜開,一路陽光透過窄小的天窗照在臉上,暖洋洋的十分舒適,陽光透過眼皮在眼底形成一片粉紅的世界。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牢房春睡足,窗外日遲遲。”伸一個大大的懶腰,嘴張得大大的把胸中最後的一股鬱氣吐出來,只覺得神清氣爽。
一睜眼嚇了一大跳,眼前趴著一個哭得淅瀝嘩啦的胖子,還不停的抽搐,貌似非常傷心。
“我的爺爺啊,咱以後老老實實,高高興興的賺銅錢好不好,您如果實在閒的難受,去書院折磨一下那些紈絝也好,不要總是惹一些可怕的敵人好不好,哥哥我一到京城,本來想去燕來樓鬆快一下,誰知道隨口問了城門官一句你在哪,結果哥哥我就被嚇的成了陽痿,現在那東西能不能用還兩說呢。”
老何不知道來了多久了,大概一直在哭,雲燁乾的這件事在他最恐怖的噩夢裡也不見得會出現,他不是在傷心,是在害怕,現在雲家和他完全就是一根繩上拴著的螞蚱,他出事,雲燁還可以拉一把,商賈的那點糾紛還擺不到檯面上,雲家出事,那就徹底的沒的救了,雲家,何家會一起完蛋。
“哭個屁啊,竇家不是被我幹掉了嗎,”雲燁見不得男人家哭哭啼啼的,又見老何哭的可憐,就隨口安慰一下。
“竇家是被幹掉了,聽說隴右,河北,洛陽,關中一起動的手,竇家家主也聽說換人了,換了一個叫竇忠的傢伙,那是陛下在發力,和你沒什麼關係,你無緣無故煽動街坊們暴亂,這是重罪,這不,別人在慶功,你得在大理寺裡坐牢,殺敵一萬,自損三千啊,那個叫綠竹的歌姬,絕對是有史以來身價最高的歌姬,絕對是堪比妲己,趙飛燕這些禍水的存在,一個萬世家族為她轟然倒塌,一個前途無量的侯爺為她坐牢,她是天大的災星,我以後再也不去平康坊了,那地方太可怕了。”聽著老何的嘮叨,雲燁覺得很溫馨。
把老何帶來的乳酪灌了一碗,拍拍老何說:“老何,我從未為這件事的魯莽後悔過,從來都沒有。”
(未完待續)
第二十五節 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