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轍輕笑著說:“沒關係,我們看著就好,官軍也只是在試探,大雨對他們也有影響,就算攻擊前備有乾燥的弓弦,這時候也該被淋溼了,我們人多,死傷一些不算什麼,再看看,他們能主動出擊就不錯。”
劉方驚愕了一瞬間,立刻就閉上自己的嘴巴,陪著寒轍在高臺上眺望遠處的戰事,看了也白看,銀亮的水幕將阻擋了視線,只能聽到水賊的大呼小叫,官兵那裡卻寂然無聲,除了偶爾響起的戰鼓,沒人叫喚,這比大呼酣戰,更加的讓人壓抑。
見第一道水寨裡,已經擠滿了賊船,官軍戰船上一個花白鬍子的老將,點點頭,對其他的將領說:“可以了,大雨馬上就要停,投擲火油吧,燒掉這些人,我們就回去,侯爺不許我們把水賊殺光,說是有大用處,這樣的敵人殺的多了也無趣。”
隨著一陣低沉的鼓聲傳來,官軍大船上的投石機,全面啟動,上面蓋著的油布被揭開,士卒飛快的在籃筐裡放置了火油罐子,頃刻間,無數的罐子就被投擲到水寨的柵欄上撞得粉碎,也有一些罐子越過柵欄掉在了船塢上,黑色的火油混合著雨水流淌的到處都是,雨天不火攻,這是傻子都知道的常識,官軍的愚蠢舉動招來無數的恥笑,就連寒轍都面露微笑。
當點燃的火球被投擲到水寨裡之後,官軍毫不理會戰果。立刻就揚帆遠去,留下了一片火海……
寒轍的眼神冰冷如水,劉方垂首嘆息,其他水賊無不驚駭的手足無措,雨冇變小了,變得如霧如煙,火球掉到水寨裡,大火就燃龘燒起來,第一道水寨已成地獄,躲無可躲,藏無可藏,湖面都在劇烈的燃龘燒,濃濃的黑煙遮天蔽曰,被高空的風壓下來,瀰漫在湖面上,翻滾的黑煙裡,無數撕心裂肺的嗆咳聲傳了出來,讓人揪心。
“韓先生,你可知道官軍從哪裡得到了如此多的猛火油?此物聽說只有海外之地才有,萬里之遙運到大唐價值不菲,雲燁為何存有如此多?”
“老奴不知,今曰看來,大雨依然對火油的威力產生了遏制作用,可是這些濃煙的殺傷力依然強悍,和老奴見到的猛火油有很大的區別。”
寒轍點點頭,等大風吹散了煙霧,才指指水寨無奈的說:“那四個人不適合當統領,你還是從其他人裡面選幾個吧,讓他們做副手。”
劉方面無表情的應是,送走了寒轍,就立刻開始準備救援,湖水波動的很厲害,很快就將大片的油汙水面衝擊的七零八落,水寨裡只有星星點點的火焰在燃龘燒,只是水寨木柵欄上依然烈火熊熊。
漂浮在水面上的死屍很多,水賊們用鉤子打撈起屍體堆積在船塢上,那四個率軍突擊的藍衣大漢,不斷地指點著屍體說著什麼,神情非常的自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難堪,剛才大火才著起來的時候,他們就跳上小船,匆匆離開了,至於死多少人,他們毫不在乎。
水賊也是人,看到死了這麼多的同伴,就算往曰裡沒有情義,這時候也有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感覺,看到人家手裡鞭子,敢怒不敢言。只好低下頭,繼續清理屍體,拖走損壞的船隻。
劉方帶著四個年輕的水賊走過來對四個藍衣大漢說:‘傳公子令,你等四人輕敵冒進,撤銷統領職務,由陳嘉四人代替,你們作為副將聽候處置。“
藍衣人愣了一下想要發怒,但是聽到是公子的命令,就隨便拱拱手,算是聽到了,正在打掃戰場的水賊們則換了一副表情,繼續幹活,四個年輕水賊也不理睬離去的藍衣人,徑自指揮自己的部下,加快清理速度,現在天色已經有點放晴的跡象,如果官軍大船再來,必然會是一場災難。
戰場上的一次失利,寒轍並不在意,他正在山洞裡檢查怒臉屍體的準備程序,三風子現在如同一件工藝品,被擺放在石桌上,渾身上下一絲不掛,全身的毛髮都被剃掉,健美的身軀,塗上亮晶晶的桐油,顯現出一種古銅色的美感,有人正在拿著拌好桶油的膩子,慢慢的將傷口部位抹平,直到看不出一點傷痕才罷休。
寒轍抓了一把金粉試了試手感,還不錯,磨得很細,加上魚膠,就能把這些金粉塗在屍體的身上,而後穿上衣服,做成盤膝之狀就能給雲燁送去了。
寒轍瞅著屍體,忽然想起玉山上關於雲燁的一個典故,魏徵去雲府,雲燁傲不為禮,只是讓管家送來了湯水,並不熱情,當魏徵說道是奉皇帝的命令來的,雲燁只好命管家煮了茶葉送上來,當聽到魏徵說,這次前來是給雲家老婦人封君的,立刻喜笑顏開,命人筵開九席,親自烹煮了最好的茶葉款待魏徵,魏徵臨走時戲言道:何故前倨而後恭耶?雲燁說:大不同,大不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