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卉木萋萋。倉庚喈喈,采蘩祁祁。“雲燁抽出橫刀重重的插在地上,身後的將士也把自己的刀子插在地上,捶著胸口大聲怒吼:“執訊獲醜,薄言還歸。赫赫南仲,玁狁於夷。“唱完了這曲;《出車》本來就壓抑的隊伍,頓時嚎啕大哭,就和歌曲裡所述,我們為了王事,去遙遠的地方作戰,這都是我們心甘情願的,不管多麼艱難,我們都無所畏懼,我當年走的還是楊柳依依的好時候,如今歸來卻是雨雪霏霏,家人,山鬼都找不見往日熟悉的面容,我們不後悔,如今擒獲了敵酋,正是歡慶的好時候。
不後悔?雲燁這時候後悔的想把心挖出來,當初為什麼要接這趟差事?當時只需要把這件事捅給魏徵知道就行,就算是那些老帥們如何逼迫,自然有文官去對付,用不著自己出面,自己也不會有兩千多部下傷亡,如今戰勝歸來,卻沒有受到應有的榮耀,這是奇恥大辱,雲燁已經做好了明日罵殿的準備。
“老錢,把所有的鍋灶支起來,把所有的酒罈子開啟,九兒,彈起你的琵琶,稱心跳的再嫵媚一點,我們喝酒,來,弟兄們,卸甲!““大帥令!卸甲!“軍中司馬跳上一個桌子,聲嘶力竭的衝著所有人大吼。隊率們也跳出來,衝著自己的部下大喊”卸甲!“一時間,到處都是嘩啦嘩啦的卸甲的聲音,不一會每個人身邊都放著一堆甲具,橫刀,長矛,強弩,箭匣,身上只留下切肉的短刀。
最後從船上下來的榮華女,笑吟吟的走過來,對雲燁說:“這就是大唐上國對凱旋的將士的歡迎禮儀麼?好像簡慢了些,連我們高麗的儀式都不如。“雲燁瞪著血紅的眼睛慢慢說:“你如果再敢說一個字,我會立刻讓人把你扒光,讓你為將士們跳舞,由你來跳豔舞,想必將士們的感覺會好一些。“榮華女看到雲燁已經明顯的處在爆發的邊緣,聽到雲燁的話之後,抱著自己的雙肩就一溜煙的跑了,她這時候只想離雲燁遠遠地。
雲燁很憤怒,將士們很委屈,但是留守的那些軍士卻一臉的榮幸,如果不是今日是一個勝利回家的好日子,雲燁絕對不會放過這幾個沒心沒肺的傢伙。
軍營裡的露天鍋灶早早就砌好了,軍中的廚子也在幫助雲家的廚子,一筐筐的白饅頭,蔥油餅,都被搬了出來,一大鍋一大鍋的冒著熱氣的肉塊也從被端上了桌子,酒罈子被雲家的僕役一一開啟,放在熱水裡,被熱氣一激,酒香四溢,雲燁用自己的刀子從鍋裡叉了好大一塊肉,三兩口吃完,連羊肉,豬肉都沒心情去區分,抱起酒罈子,第一回沒去看酒罈子上的數字,大口大口的就把一罈子酒喝個精光。
可能拿錯酒了,酒勁有點大,一罈子喝完之後,雲燁的腳步就有些踉蹌,推開準備上來扶自己老錢,也不理會擔憂的看著自己的無舌,劉方,一個人晃晃悠悠的準備去後帳上完廁所就去練武,現在讓自己的部下看到主帥失態不太好。
九兒在很高興的彈琵琶,曲子越發的激昂,真的很像大珠小珠落玉盤,稱心笑的也很開心,兩隻袖子被他抖成了各種花樣,分不清稱心是男是女的那些笨蛋們熱情的圍著稱心獻殷勤,有些會跳舞的,居然也跑上去一起跳。
酒意上湧,剛才那一罈子酒如果不是他孃的五十度以上的烈酒才是怪事,雲燁發現自己如果不耍一些小聰明,正正經經的走常人的路子,運氣差的驚人,一般情況下,只要能想到最惡劣結果,那麼自己就一定會遇到最糟的情況,不會有例外。
媽的,前面是誰?竟然敢私自在軍營點火?這還有沒有一點紀律性了,嶺南水師大營和其他軍營不一樣,到處都堆滿了油料,這麼幹實在是很危險。
那裡有一個很大的帳篷,從外面看裡面居然人影綽綽,並且還有香味傳出來,這股味道很熟悉,好像從哪裡聞到過,在哪聞到的?
記不清楚了,一把掀開帳篷簾子,看到裡面的場景,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看到老牛繫著圍裙,正在不停地翻烤一隻羊,抬頭見雲燁進來,拿刀子片下來一塊,遞了過來:“嚐嚐,這隻羊老夫拿調料醃了一天,還噴了酒,再有一柱香的功夫就好了,你看啊,烤羊就是講究個火候……“雲燁嘴裡塞著一塊肉,耳朵嗡嗡的響,眼淚嘩嘩的淌,只看見程處默剛要站起來,就被老牛一巴掌抽的低下頭繼續照料柴火。
程咬金光著上身,露出黑魘魘的胸毛,拿著一把巨大的刀在剁肉餡子,沒剁兩下刀就砍進了砧板,秦瓊,不緊不慢的坐在小馬紮上撿著手裡的青菜,至於尉遲恭,拿著一把火叉挑著一隻豬頭正在燎毛,鐵塔一樣的尉遲大傻,衝著雲燁咧開嘴傻笑一下,隨手就把手裡的那隻肥雞扭斷脖子,扔進開水盆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