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的枯草悽悽,上面白色的茅草杆子被風一吹就會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如果你低下頭,就會在茅草裡發現一些似有似無的綠色,只要再有兩天,這些綠色就會迅猛的成長,爭取在最短的時間裡完成抽穗,長葉,拔節,開花,結籽這一整套生命的流程。
遠處不知道是誰家的孩童點著了茅草,火牆藉著風勢,迅速的向無舌撲了過來,面多那道火牆,無舌似乎沒有看見一樣,依然悠閒地喝著手裡的茶,這杯茶他已經喝了快一個時辰,杯子裡沒有水,只有風。
在噼噼啪啪的茅草爆裂聲裡,一聲清脆的弦響,無舌偏了一下頭,一支粗大的箭支貼著他的耳朵呼嘯而過,還帶走耳邊的一綹白髮。
無舌的雙手才接觸到機括,機括就暴裂開來,少了機括的八牛弩完全沒有一點用處,火焰後面一個全身黑衣的男子站起身,一張巨大的弓已經被拉開半弦,上面赫然搭著三支箭,他的面容上已經有了笑意,因為對手死定了,從來沒有人能逃得過自己的一箭三發。
箭飛了出去,他才看見那個白髮老頭的身前不知何時升起了一塊薄薄的板子,他不認為這片薄薄的板子能擋得住自己的重箭。
雲家總有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比如面前的這塊鐵板就是,這是雲燁馬車裡的襯板,以前就試過,效果沒試出來,反正八牛弩只能在它的面子上留下一小塊凹痕。
五石強弓雖然已經是無雙的利器,可是它無論如何是無法和八牛弩這種機械力相提並論的,三支箭只不過在鐵板上彈跳幾下,就無力的掉在地上,射鵰手隔著火焰,看到了那個白髮老頭那張充滿了譏笑的臉。
火焰在那個老頭子的前面不遠處漸漸熄滅,因為站起來以後他才發現那裡少了一大片的草,火焰燒不到那裡去。
射鵰手箭壺裡還有八隻箭,他控制五石強弓的極限就是十三隻箭,等他十三支箭射完,他的雙臂需要休整足足兩個月,才有力氣拉動這把弓,現在他站在灰燼裡一動都不能動,就在老頭子的身後,又有四架八牛弩緩緩升起,只要他一動,十二支攻城鑿會立即把他撕成一堆碎肉。
戰場上拼命地一般都是小兵,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沒什麼價值,落到敵人手裡只會被處死,將軍們就不這麼想,只要時機得當,自己總有回來的時候,或被交換,或被放回,很多時候,敵我兩方的將領在戰場上拼的你死我活,但是下了戰場,成為生死之交絲毫不奇怪,他們把這個叫做公私分明,就是不知道那些戰死小兵的陰魂看到他們飲酒寒暄的時候會怎麼想。
射鵰手扔下手中的硬弓,立刻就有軍士上前用一種細細的絲線將他捆了起來,他試了一下,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掙不開這些絲線。
唐軍的探馬在草墊子上呼嘯奔走,幾乎踏遍了所有地方,這才安靜下來,雲燁帶著自家的那個受傷的家將走了過來,才打量了兩眼就聽那個射鵰手說:“我是高麗射鵰手,我的名字叫黑齒長,與你們營州都督,護東夷校尉張儉也算是至交,如果你把我送到張儉手裡,一定會得到他的賞賜。““張儉?他與你有舊?一個大唐官吏,一個高麗貴族,你們之間居然相交甚密,這樣一來,我就必須寫信問問張儉,他因為什麼會和一個高麗人稱兄道弟。““你這是什麼話,我們雖然不屬一國,難道這也妨礙我們成為朋友麼?難道你就沒有一個異族的朋友麼?““有,一個成了我的小妾,替我生兒育女,還有一個叫淵蓋蘇文,不過,我把他老婆搶了過來,還把他丟進了海里,大致就是這樣,你把我家的家將一條胳膊廢了,那就用你的一條胳膊來還。“雲燁也算是吃一塹長一智,蓋蘇文的事情讓他後悔莫及,他決定不在這個黑齒長的身上犯同樣的錯誤,喊過劉進寶,就準備讓他拿刀子把這傢伙的一條胳膊砍下來賠給自己的護衛,這樣忠心耿耿的好家將,雲燁沒打算讓他吃虧。
“一個家將的胳膊如何能和我的一條臂膀相提並論,我是射鵰手,就是你們的皇帝陛下也只會招攬我,絕對不會下此毒手,你去我臂膀這是暴殄天物,這雙臂膀,百萬人中難得一見,你大唐也沒有一個人堪稱射鵰手,你怎能如此,你只要把我獻給皇帝,皇帝一定會對你重重的賞賜,你難道不知道一個國家有射鵰手意味著什麼?“黑齒長不住的往後退,想要離劉進寶遠點,因為劉進寶已經在挑選從哪裡下刀子比較好。賴傳峰張了幾下嘴,最後還是沒說話。
劉方嘆了一口氣之後對雲燁說:“黑齒長的確沒有說錯,射鵰手是一種榮譽,不管哪個國家得到了都會士氣大振,要知道,每年各國間都會有較技,弓馬騎射一直是重中之重,有這樣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