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中的孽障,孩兒一定不會行此險著,我雲家遭逢大難,子嗣艱難,哪一個都不敢輕易捨棄,再說咱雲家不是那些大戶,人丁永遠是第一位的,這回是孫兒行為不檢,還請奶奶責罰。”
“有什麼關係,只要有重孫兒,就是這場富貴捨棄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辛苦了辛月這孩子,你要好好待她,不要讓她心裡起疙瘩才好,只有她生的孩子才是雲家的嫡傳正宗。”
有孫萬事足的老奶奶人也似乎年輕了幾歲,走起路來腳下生風,給雲燁交代了兩句,就去找姑姑商議給壽陽配備嶺南的僕役,家裡的幾戶南方僕役,這次就是要隨壽陽回嶺南,也算是雲家給她一個交代。
老奶奶把她的鐲子給了壽陽,見她的小樓寒酸,還哭了一鼻子,沒辦法找長孫的麻煩,就命長安的僕役火速採買,把小樓裝滿才罷休,尤其是安胎的補藥,更是打發老莊飛馬找到孫思邈,拖了一車,才罷休,聽服侍奶奶的丫鬟說,壽陽公主一樣都沒拒絕,全收了下來,沒人在跟前的時候,還給老奶奶磕了頭。
事情變成了一筆糊塗賬,雲燁都沒有預料到,他這隻蝴蝶的翅膀撲騰了兩下,風暴在幾千上萬裡的嶺南會掀起滔天巨浪,西南的那些尚處在奴隸社會時期的小國會被這些巨浪逐漸淹沒,連殘渣都不會留下,程咬金說的沒錯,三千武裝到牙齒的精銳老兵,在那裡會是一股無敵的力量。
李安瀾的那一拜,也不知會有多少無辜的冤魂產生,雲家發動了,長安的眾勳貴也發動了,皇家也發動了,平靜的長安城醞釀著一股如同火山般的發財熱情,遠不是程咬金說兩句酸話就可以撲滅的,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馮盎的臉現在一定和包子沒有區別吧。
輕拍著院子裡的白果樹,雲燁腦海裡全是歐洲強盜侵略美洲的殘酷場景,想必這些大唐的作戰機器,不會比他們更加的仁慈,資本從他出生就是血淋淋的,這是,普世法則,大唐又何能例外。
“我要是走遠了,你如果也這樣傷心,就是死了我也心甘。”
辛月一臉醋意的站在一邊說話,手裡捧著雲燁的茶壺,“看你好一陣子了,臉色千變萬化的,一會高興,一會哀傷,一會還惡狠狠地拍公孫樹,小心把白果拍下來掉頭上。”
“你說什麼?”剛從最深的意淫中醒過來,雲燁沒聽清楚她講了些什麼。
把茶壺塞雲燁手裡,辛月又說:“要是實在想得厲害了,就去看看,放心,妾身是正妻,該有的肚量還是有的,一個嫁給黑猴子的女人,就你把她當寶貝看。我可是聽說,她在宮裡可不受人待見。”
雲燁擰擰辛月的鼻子說:“少從那裝賢惠,我要是真的去了,你會把屋子點了,我剛才在想嶺南的事情,這一回固然會帶來大筆的財富,恐怕也會血流成河呀。”
“嶺南的林子裡有人?不是說都是些蹲樹上吃果子的猴子麼?”辛月瞪著無知的眼睛看雲燁。
雲燁苦笑一聲,蹲樹上吃果子的猴子,這就是大唐對那些蠻荒之地的看法,連辛月都沒把那些島上的土人當成人,指望軍伍裡的殺才們會有分辨能力?
在雲燁對那些土人心懷憐憫的時候,卻不知在遙遠的北極,一個偉大的生命剛剛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升上裹著厚厚的毛皮,躺在青色的苔蘚上,身畔開滿了紫色的小花,遠處黝黑的海水排擊著海岸,幾隻白色的巨熊在對著遙遠的冰山咆哮。
人死了,就會變成屍體,不管高貴與否,熙童跪坐在苔蘚上,想用手裡的長刀為田襄子挖一個墓坑,誰知道,這片該死的土地上,只鬆動了薄薄的一層泥土,下面的土地依然堅硬的像塊鐵板。
他想起雲燁說過,當你們在黑夜裡見到綿延數百里的霞光時,就離目標很近了,剩下的就要看你們的運氣了,如果有緣,你們會見到一片新的世界。
波浪一樣的五彩霞光每個人都見到了,美的讓人心悸,回想起田襄子瘋狂的大笑,熙童就很想哭,這是一片屬於魔鬼的土地,只能看見模模糊糊的天光,太陽永遠在地平線上,不升起,也不落下,就像永遠的黃昏,也像永遠的清晨。
百多人的隊伍沿著霞光行走,不停地有人死去,那些白死的巨熊,總是來找麻煩,只要稍有不備,就會被它叼走一個人,也有些人在光潔的冰面上行走,忽然就消失了,一人多寬的裂隙,就像一張張噬人的大嘴,深不見底,只有同伴的慘叫還在冰縫裡縈繞不去。
越是死的人多,田襄子就越是興奮,神仙地不是隨便哪一個凡夫俗子可以輕易涉足的,只有他這樣大氣運的人才能真正踏入那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