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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著手腕淌了下來。

“啊!”侍女們嚇的失聲尖叫,王練之一驚之下也倒退兩步,隨即鎮定下來,平靜地命令醫官把紗布拿來。謝混漠然注視著給他包紮的人,那醫官嚇得手指顫抖,許久都弄不好,他們怕他,就像看見一柄殺人的劍,即便不指向臉,也夠心驚膽戰。

“你們下去吧。”王練之吩咐了句,親自接過紗布替他包紮。傷口割的很深,貫穿了整個手掌,血稍稍止住,還是不停的往外滲,頃刻間就把棉布沾溼了。

“練之。”他驀然開口問,“其實你是恨我的,對嗎?”

王練之微微一震,還是把布巾浸到水盆裡,淡薄的血色迅速氳開。他擰乾布,低聲笑道:“恨你?我想君羽現在更有資格。我曾經以為,把她交給你,就再也不用擔心了。可是現在想想,原來是我的錯。”

謝混幽然一嘆,笑裡滿是嘲諷:“不錯,她如今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該負全責。”

“你不該嗎?”王練之揪緊他的衣領,看著這張淡漠的臉,“你既然有膽量娶她,為什麼給不了她應有的一切?當初在會稽,兵荒馬亂的時候,你在哪裡?孫恩押著她,九死一生的時候,你又在哪裡?你知道我在她身上發現了什麼?烙印,烙鐵的印子!”

謝混沉默不語,任由王練之緊緊攥著他的衣衫,逼視著他的眼。

“她那麼倔強地依賴著你,以為你就是天,可是你不配,不配得到這種愛!”

謝混一時無話可說,兩人沉默以對,過了片刻,王練之乍然鬆開手,盯著他俊秀已極的面龐說:“如果有一天你履行不了自己的承諾,那麼別怪我,替你去做。”他說完這句話,甩開手憤然離去,空蕩蕩的船艙裡只留下一個人。

月上中宵,燭下獨坐的男子始終鎮靜如初,連眼睫都不眨一下。清明如水的目光,在暗夜裡瀲灩流淌,牆壁上印著他纖鬱的身影,隨著月光時隱時現,像是一塊冰玉雕鑿的塑像。

很久很久之後,他才起身,慢慢朝內室走去。撩開素紗幔帳,塌上的人安靜地閉著眼,呼吸均勻。他坐到床邊,擦淨她額上的冷汗,然後替她掖好被角。

君羽模糊中感覺有人動她,睜開眼,正好對上一雙深湛憂鬱的眸子。沉默對視著,似乎都在等著對方先開口。最後還是她忍不住問:“子混,我是不是有身孕了?”

謝混只覺得胸中窒息,嗓子乾的發澀,許久笑著說:“孩子……已經沒了。”

果然如預料的那樣,君羽茫然看著他,眼神一時失去焦距,晃了晃道:“你騙我,我明明有感覺的,不信你摸!”她急忙拉過他的手,覆在自己腹上,纖長的指頭交纏在一起,有冰涼的燙度。

謝混抽出手,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髮,低聲說:“是真的,已經沒有了。”

“你騙我!”君羽用力拍打著他的肩膀,謝混驀然著擁緊她,那一瞬間,似乎有壓抑了很久的哽咽,傳入他的耳中。削瘦的肩頸裡,兩排齒印深深地嵌進去,她傾盡全力地咬著,謝混默然忍受著肩上的痛楚,亦如這個結局的背後,留下的痛深至骨髓。

君羽鬆開口,兩行淚無聲滾下來,滴到他玉色的面板上,許久才化為哀泣。這些天她一直忍著,告訴自己不準哭,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可事實擺在面前的時候,還是超出了承受的底線。

謝混扳過她的臉,輕聲說:“別哭了,以後我們還會有的。”

君羽於淚光中笑著,無聲點了點頭。茫然無措地吻上他的唇,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減輕少許的痛苦。所有的怒意悄然散去,心裡只覺酸澀,再去看謝混,他的神情也變的溫和,夾雜太多了憐憫與疼惜。

是呀,以後還會有的。只要人還活著,有什麼不可能的?

君羽哽咽著說:“那支箭射來的時候,我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真的,我從來沒有那麼怕過。”

“真傻呀,就算你不擋那一箭,我也未必躲不過。”

他輕輕攬住她的腰,俯下身去,用唇灼熱而傷感地烙上她滿面的淚。烏黑濃密長睫在臉上投下昏暗的影,可眼淚還是止不住,紛紛墜墜匯聚來。那淚在他舌尖上滾過,涼意浸得他寒冷徹骨。

謝混一時拿她沒有辦法,像是怎麼都控制不住。唇驟然猛烈的壓含上來,堵住了她的哭聲。那飲泣的聲音一陣陣滲入他的呼吸之中,君羽探出手去,顫抖著摸過他秀而窄挺的鼻樑,稜角分明的下頜,蒼白單薄的嘴唇,這張臉上,每一寸骨骼每一分輪廓,都是她的。

狠狠握住他的肩胛,那上面的牙印還清晰可見。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