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的可愛,自以為一擲千金,博得美人垂青,到頭來卻連人家叫什麼名字都沒打聽清楚。
但聽謝混忽而笑道:“恕我直言,像大人這種朝三暮四的浪客,我也見得多了。您若是哪天厭煩了小人,一甩手棄之如履,在下又該找誰去?”
作者有話要說:電腦抽風了一天,登不上網。
繾綣無已時(下)
“你要是不相信,我將心挖出來給你,你要不要?”羊鹹情急之餘居然屈膝跪下,那份火急火燎的模樣,早被謝混收盡眼底。
他低頭撫弄著自己細長的手指,自顧自地笑道:“心就免了,我只要你五個手指頭,一根也不許少,你給不給?”
羊鹹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彷彿有條毒蛇盤亙在背,從脊樑上一順滑進去:“除了……這個,還有沒有別的法子?”
“你到底給不給?不給我可就自己動手了。”
羊鹹僵持了片刻,衝身後吼道:“拿刀來!”侍從們拿著手肘推來撞去,誰都不敢應承。終於有一個人被推了出來,從鞘裡拔出腰刀,顫顫地遞給他。羊鹹接過刀,手心膩滑捏出一掌的溼汗。他將刀舉到眼前,闊刃方口,銳利中透著徹骨的寒氣。
悠悠翻轉手腕,他將刀刃對準手背平直一切,刀光乍起即滅。喀嘣,甚至來不及慘叫,羊鹹已聽見自己指骨寸寸碾碎的聲音。鮮血仰天噴濺,順帶出五根模糊肉塊,滾進塵泥裡。
“主子!”一聲驚呼從眾口中發出,顯得異常的整齊。那些僕從慌忙去扶他,止血的止血,包紮的包紮。
“滾開!”羊鹹卻一把推開他們,用完好的左手拾起地上的泥團,慢慢爬到謝混腳邊,去抓他縞白的衣角。
“我……我戀慕了你五年,這臉上的疤為你,這斬斷的指也是為你。除了滿城的打聽,我沒有辦法啊。我知道你對我無半分心意,也不敢奢求能回報半分。人都說我瘋了,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折騰成這樣。可我不在乎,你是孌童也好,不是也罷,我什麼都不在乎。有時候只想,這一輩子你若不是男人,該有多好……”
謝混睨視著腳下人,精緻地臉龐上沒有一絲的表情,冷若嚴霜。那華貴如雪的霰雲緞染了血,面料上隱浮出暗紋,愈發顯得貴氣逼人。他腳尖一踢,男子掌裡的斷指滾到泥塵裡,羊鹹下意識想接住那些血肉,卻只能空落落地伸著,什麼也接不住。
“你知道我這輩子最不喜什麼?”
謝混蹲下身,伏到他耳邊低聲說,“我最不喜男色,尤其不喜與你這種人共行床第之事,所以——別讓我再撞見你,能滾多遠就滾多遠,明白了?”
溫風,細密吹過耳際。
君羽於深沉碧影后,一眨不眨地凝視著男子玉琢般完美的側面,突然有種涼入骨髓的寒意。她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卻發覺自己從未了解過謝混。
這樣的人,明明相隔站在咫尺之外,卻發覺原來彼此陌如路人。靠得愈近,愈像握緊了一把雙刃劍,憑你怎麼拿,到頭來傷得總是自己。
胸口,有什麼在隱隱作痛,心像被誰攥在手裡,狠狠捏碎,疼得發不出聲音。她扶住樹,清晰地感覺到是來自那個潛伏在身體裡、素未謀面的靈魂的痛意。
這些天來,她總是莫名其妙的心疼,尤其是接近謝混時,那種痛楚就更加的強烈。冥冥中,似乎有個人和她共同存活,隔著同一雙眼睛,去察賞他的喜怒哀樂。這所有事情的背後,都有段不為人知的隱幕,思緒都彙集於此,一發不可收拾。
“還愣著幹什麼?” 一隻手自身後伸過來,覆上她的肩。君羽驀然回頭,正對上那雙清峻地眸子。不等她回過神,謝混已經兀自向外行去。
“想走,沒那麼便宜,今兒你不血債血償,休想出這林子半步!” 十幾個人一擁而上,數把白刃崢然彈出腰鞘,齊刷刷對準圈裡的人。
羊鹹掙扎著喘息,用勁全身氣力說:“讓他走,都是死人嗎?給老子放下刀!”
謝混環視一週,眼色平靜如常,然而所有與他目光相觸的人,都無一例外地拋下刀,自覺讓出條道路。他最後從餘光裡瞥了眼羊鹹,頭也不回地走出樹林。
有些人固然恨得咬牙切齒,卻也只能任由他去。
從樹林裡出來,兩人都靜靜走著各自沉默不語。君羽嘆了口氣,謝混在她身旁並肩停下,問道:“怎麼了?”
“也沒什麼。”君羽低低迴答,“只是剛才聽羊鹹說那番話,心裡悶得慌。”
謝混看了她一眼,若無其視地轉回頭。見他神色冷淡,她不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