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玉喬有那麼一刻恨極了父親董昭,也怨極了心上人餘靖。就在她逃出楊府,找到餘靖想要和他一起遠走高飛卻被拒絕的那個雨夜。
餘靖想要匡扶朝政,剷除奸臣,父親董昭想位極人臣,權傾朝野。
所以她愛著並等待了那麼多年的戀人丟下了她,她尊敬愛戴的父親一心希望著她回到楊府繼續做讓他能飛黃騰達的楊夫人,她董玉喬為什麼要成為他們野心和志向的犧牲品。
餘靖對她放手,說讓她去過平靜安穩的日子,可這天下之大,她孤身一人,能去哪兒,活在這世上只是生不如死。董玉喬跌倒在了滿是雨水的泥濘之地裡,油紙傘也掉落一旁,她獨自哭泣著。
一打著傘的藍衫女子走到她身邊,溫聲道“需要我幫忙嗎?”
董玉喬抬頭看向她,臉上的水流蜿蜒淌下,混著雨水還有淚水,聲音無比淒涼地道“你能幫我嗎?”
“我當然可以,只要你願意,我們會盡心盡力幫助你。”葉黎露出了一個溫柔到極致的笑容。
而她父親董昭的人就在不遠隱蔽的地方候著,按照董昭的吩咐等董玉喬絕望放棄離開的想法後,再把她送到楊府。但一眨眼的功夫,小姐就不見了。
是八號當鋪抓住了這個最好的時機,將她引誘了進來。
葉黎聲音變得無比溫和,安撫著渾身溼透狼狽不堪的董玉喬,就好像她本來就是一個溫和並值得信任的人,“請問我們有什麼能幫到你?”
董玉巧單薄的身子瑟瑟發抖,“我想報復他們。”
“你想讓傷害過你的人死。”
董玉喬面露慘笑道“不,我不讓他們死,為了所謂的權力,把我當成工具,當成犧牲品,辜負我欺騙我,死太便宜他們了,他們不是都想做造王者,那我就要他們在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時,受到帝王的反噬,下場淒涼。”
她本是一個溫柔善良的女孩,但在受了十多年的苦楚和欺騙後,連最後一點能得到幸福的機會也被掐滅,董玉喬已經變了,她的惡毒和仇恨化為報復董昭和餘博文的利刃。
葉黎道“可以,但我們要你的靈魂。”
“好。”
怨恨是什麼,由愛而生,反噬己身以及其他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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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黎再看到唐彩的時候,她正抱著雙腿坐在偌大的辦公室落地窗前,面色蒼白,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的斑斕夜景,呆呆的,冷漠而無助,全然不再是葉黎初見她時,如驕陽如玫瑰般奪目燦爛的那副模樣。
在她身後的辦公桌上已經堆積了高高疊起的企劃書方案,還有一個早就關機黑屏了的手機,她卻不管也不問。
辦公室裡沒有開空調,四月的夜晚還是微微有些寒涼,即便身下鋪就了一層柔軟的地毯,唐彩仍然感受到寒冷一點點沁到骨子裡,就像是父親唐啟華屍體的溫度一樣。
葉黎坐在辦公桌後的真皮座椅上,隨手拿了一份合約書翻了翻,漫不經心地對唐彩道,“你何必要這樣自我作踐,財富,美貌,甚至對你情深意重的男人,每個女人都夢寐以求的一切你都有,你應該過的開心一點才對。”
唐彩黯淡無光的眸子忽然動了動,聲音有些乾澀道,“可我只覺得很痛苦,我想要的不是這些。”
“你後悔了?”葉黎放下手裡的合約書,直起身子看向她,眸子幽深“但你當初向八號當鋪要求的就是這些,當鋪沒有少給你一絲一毫。”
“對啊,這都是我自己求的,怨不得旁人。”唐彩面露慘笑道,“可是我每晚都在做噩夢,我感覺我滿手血腥,還有我親生父親的血,我都能聞到那上面的血腥味,太痛苦了。”
“你可不可以讓我忘掉這些痛苦,不再做惡夢。”唐彩將臉埋入膝蓋裡,痛苦地呢喃道。
葉黎不知何時已走到了她的身旁,蹲下身伸手挑起唐彩的一縷秀髮,聲音輕緩道“我當然可以,但是我為什麼要這樣做,你死後的靈魂自當歸於當鋪所有,你的一切也是屬於當鋪的,你已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典當。當然,如果有人願意為你典當,倒也無不可。”
唐彩抬起頭,望著窗中映出來的蒼白臉頰,“我已身在地獄之中,何必再將旁人也拉下來。”
“是麼?”葉黎神情冷漠地站起身,“那我告訴你,你不理會集團的事務也沒關係,當鋪不會讓你的財富有任何減少,也不會提前收取你的靈魂,一定會到你壽命盡頭的最後一刻。這是我們所允諾你的,一分不少,一分不多。”
唐彩看向落地玻璃窗,裡面映出葉黎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