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招手,而柏寒,還是那個穿著白襯衫、學院風毛背心的溫潤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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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皆白的醫院牆壁,還有警察在外面看守著,憔悴得不成人樣的柏晴走進來,紅著眼睛對容萱道,
“容萱,你瘋了,為了一個死人,你居然要害死一個活人。”
柏寒死了,死在了容萱的手裡。
容萱靠在病床上,平靜道,“為了他,我什麼都願意做。”
看著至今為止都這般平靜的容萱,柏晴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哭道,“錯了,錯了,我們都錯了。”
她拿出了一個手機,對容萱道,“你不是想找到這個手機,衛晉最後留下了什麼東西在裡面嗎?我現在就告訴你。”
柏晴開啟手機,放出了錄音,衛晉在被埋在雪裡的時候,手機被他握在手裡,錄下了他死前的最後聲音。
虛弱卻熟悉的聲音響起,是一段斷斷續續的歌,
“想觸及那朵朵花瓣,
岸邊滿是象徵愛的苔綠色,
我們兩人的臉頰漸漸地靠在一起,
因為我喜歡你!啊我的愛已隨那南風遠去
啊都到了那薰風吹拂的珊瑚礁”
容萱記得這首歌,是他們住在雪山當地旅館裡的時候聽別人唱的,因為她喜歡,所以衛晉就特地請教了當地人學唱,出事的那天走之前他還說已經學會了,晚上唱給她聽。
柏晴告訴她,“衛晉沒有說哥放開他手的事,他只留下了唱給你的歌。也是因為這樣,我才會原諒哥,衛晉他到死念著的都是你,他希望你過得好,希望哥能代替他照顧你……”
說到最後柏晴再次忍不住捂著臉哭了起來,
他們沒有把手機給容萱,只是不希望她多想,或者更傷心,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不會的。”容萱忽然道。
“你說什麼?”柏晴抬起眼,看向病床上的人。
容萱灰色的眸子動了動,“我說,不會的,我不會原諒柏寒的。”
聽到她的話,柏晴最後一點希望也崩潰了,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局。
葉黎站在醫院的長廊裡,單手扶著窗戶目光投向外面,她心裡也有同樣的困惑,這樣的結局的確不應該啊。忽然,另一個人也走到了窗戶邊,是白家人。
這樣的結局是白家人還有葉黎都沒有想到的。
容萱若是求助於八號當鋪或是接受白家人的救贖,都不會落得這樣的結局。
然而她選擇了親手了斷這件事,為她的愛人報仇。
葉黎能想到的唯一解釋就是,人類自己製造出的悲劇遠比八號當鋪帶來的要慘烈得多。
這何嘗不是一段慘烈的愛。
葉黎輕笑了一聲。
容萱被確診精神嚴重錯亂,也許就像柏晴說的,她早就瘋了。但被免除法律責任的容萱卻在進入精神病院前一晚自殺了。
柏晴在這件事後,患上了抑鬱症,連她哥哥柏寒的葬禮也沒有出席。
容萱和衛晉都沒有什麼親人,是她的同事還有老闆為她舉辦了一個葬禮。衛韶孤零零的一個小人在眾人同情憐憫的目光下站在墓碑前,看著別人送上一束又一束白色的鮮花。
沒有親戚可以撫養他,而願意撫養他的柏晴因為這個案子被政府的福利機構所拒絕了申請。
華國現在在這一方面非常的正規完善。柏晴的身份很讓人懷疑她是否能真心撫養這個孩子。所以,衛韶在葬禮過後就會有政府的工作人員送往孤兒院,政府會暫時凍結他父母的財產,等他成年離開了孤兒院就可以繼承。
不過在此之前,他會在孤兒院裡度過很長的一段時間。
忽然天空下起了小雨,而一頂黑色的傘擋在了衛韶的頭頂上,舉著傘的是個穿著黑色衣裙的葉黎,她看著始終不哭也不鬧的衛韶,輕聲道,“小朋友,你好。”
衛韶抿了抿嘴,抬起黑色純淨的眸子看著她,“你是誰?”
葉黎嘴角一彎,“我是認識你媽媽的人。”
聽到媽媽兩個字,衛韶不禁低了低頭,“爸爸不在了,媽媽是不是也不在了。”
葉黎伸出沒有拿傘的手摸了摸他的頭,“對,以後你就要一個人了。”
她原本還想要再說些話,但在餘光瞥到不遠處大樹後的一抹白影,便停了心思,對衛韶微笑道。
“我們會再見的,所以……”
葉黎嘴角的笑容愈深,“你可一定要堅持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