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走自己的路,卻又無法無視世上千萬人的責任。他究竟是該戰,還是該退?
戰,他要與誰戰,退,他又退到哪裡去?
如果自己是他,將會怎麼做?
城主忽然發覺,這個問題無論如何都不會有答案!
阿飽的逃避、退縮,絕不是怯懦,反而,這是一種勇氣,是將一切全都承擔在自己的肩膀上的勇氣。可他還只是個孩子,或許正是因為他渴望著父母之愛,才會尤其地痛苦吧。
也許,真的一點力量都沒有的少羲,反而要比他幸福。因為他畢竟有自己的關愛。自己可以放棄生命,只為他好好地活下去。
想到這一點,城主的身軀忍不住顫抖起來!
這些天來苦心經營,要憑几人的死來困住阿飽,從而斬斷地母神跟人間的維繫,這做法是不是太自私、太惡毒了呢?
對阿飽,這是不是公平呢?
赤血紛舞,纏繞著紫色電光,在半空中連環炸開。激昂的龍氣交擊迸發,扯出無數條璀璨的閃電,將沉沉的夜色撕開。轟然怒響中,聖王殿內爆發出一連串猛力交舞著的魔力螺旋,浮丘雲風跟顧傾城的人影乍分還合,頃刻之間又連續對攻了三十餘次。
熱血飛濺在浮丘雲風的身上,他的胸堂高高昂起來,臉上卻全然沒有懼色。兩人全神貫注搏殺,幾乎都施展出了最強的力量。
城主與阿飽的對話,以及阿飽被困在黯無之眼中,他們全都看不見,聽不到。
他們的心神,全都凝結在對方的身上,確切地說,是凝結在對方攻來的那一點上。就算天崩地踏了,他們也毫無所覺。
城主忽然出手。
她的雙拳霍然揮出,霸猛的力量帶著蒼青色的光芒在空中一閃而過,竟然分別擊向浮丘雲風與顧傾城!
此時,浮丘雲風左右手相交,逐雲血豹與裂風雕兩道紅光交纏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強悍的赤色旋風,帶著浮丘雲風那巍峨的身軀,向著顧傾城怒衝而去。
顧傾城雙手連揮,被她竭力召喚出的四條紫電神龍同時昂首怒嘯,紫電裂空,槍影旋轉,猶如一座移動的巨大槍山一般,對著浮丘雲風疾衝而來。
長時間的搏殺,使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施展出了全力!
而此時,他們的面前,也同時出現了一個拳頭!蒼青如冰,萬年而凝的拳頭!
這拳頭就如亙古不變的冰川一般,孤傲而冰冷,帶著陰沉沉的死亡的氣息。才一出現,整個聖王殿的氣氛立即肅殺起來,空中的水汽硬生生地凝結滲出,在拳頭的周圍形成無數細小的冰花,隨著這一拳的狂猛之力,銳嘯轟發,電射而來!
龍吟蒼然,鱗甲遍天飛舞,猶如下了一場紛紛的紫雪。而同時,那濃稠的血紅色也倏然盪漾開來,然後驟然黯淡!
那拳頭卻仍然端凝不動,猶如高山一般,不可仰止。
只是拳頭的主人卻一陣搖晃,禁不住一口血吐了出來。
顧傾城跟浮丘雲風都是一驚,忙叫道:“城主……”
這兩個字才一出口,顧傾城立即頓口。她忽然意識到,這個城主,已經不是她認識的、她尊重的、她要效仿並學習的人了,她已經成為一個惡魔,是自己要拼全力打倒的物件!這念頭讓她不由自主地攥緊了龍槍。
浮丘雲風卻毫不猶豫地跑上去,扶住了搖搖欲倒的城主。但他隨即放開了手,臉上閃過一絲惶惑。因為他生恐自己沾滿了鮮血的雙手會玷汙了城主的聖潔。
城主抬起頭,喃喃道:“我是不是錯了?”
浮丘雲風臉上閃過一陣黯然,他緩緩道:“亂世之中,有什麼對錯可言?對我來講,敢於去做,就比坐以待斃要好!”
城主身子又是一震,浮丘雲風道:“我殺人無數,本沒有說教的資格,但……人要活下去,心就要狠一些。只有能活下去的人,才有評論對錯的資格。”
他抬起頭,盯著城主:“何況,城主本非為了自己而做這些事情,又何須內愧於心?”
城主長長出了口氣,道:“你說的也有些道理。”
浮丘雲風臉上露出複雜的笑容,淡淡道:“你能想的開,我就放心了。”
他的身形忽然一陣踉蹌,大蓬的鮮血從他身上迸射而出,瞬時之間,將他腳下的土地染的一片血紅。
他的臉色變得蒼白無比,顯然,在與顧傾城的決鬥中,已經幾乎消耗了他全部的生命。
城主驚叫道:“你……”
浮丘雲風的大手顫巍巍地拍在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