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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一入金陵花亂眼一言走偏動心魄

名都數代鎮王氣,三江首府最天堂;

淮水悠悠千年歷,雄傑曠世帝王州。

南京,大明副都,地扼天險,東向大海,方圓百里,巍峨雄渾。

裡城門十三,外城門十八,大街數十,小巷數百;城內城外,酒樓八百,茶舍俞千;著眼之處,金粉樓臺,琳宮梵宇,耀目琳琅;百萬居民,四方遊客,人煙湊集,笙歌鼎沸,秦淮兩岸,通宵達旦,日日寒食,夜夜元宵。

此正是:秦淮千年,鐘山風華依舊碧,滄桑百年,虎踞龍盤帝王城。

*

午時陽光正好,南京聚寶門絡繹不絕的人流之中,一輛馬車緩緩穿過城門,行入熱鬧的南門大街。

馬車烏蓬黑馬,毫無花哨裝飾,十分不起眼,駕車的車伕也是一個黑衣黑靴的冷峻的青年,與城裡那些平民的車伕並無不同,可在並駕齊驅行在馬車旁邊兩個人卻十分特別。

左側這一匹馬,通體雪白,無一根雜毛,一看就是難得的神駿,而馬上的人,乃是一位身穿藕色長衫的溫潤公子,俊容如玉,朗目攬星,嘴角掛著春風般的柔和笑意,手中搖著無字玉扇,當真是霽月風光一般的貴公子。

而並行於他身側之人,坐騎乃是一匹毛色如緞的純黑駿馬,身著一身青色的流雲輕衫,身形頎長,腰間懸著一柄精樸長劍,如松身姿筆直端坐,只是頭頂戴著一頂黑紗斗笠,遮住了容顏,偶爾風起撩動黑紗,能隱約看到造型優美的下巴。縱是這驚鴻一瞥,也不難辨出,這斗笠之下定是一位英姿颯爽的劍客。

二人行在馬車之側,那藕衫公子的絕世風姿立時引起了不少百姓的留意,有不少過路的女子竟是就站在路邊圍觀起來,還有幾個膽大的,竟是開始朝著那藕衫男子揮舞手帕,嬌聲呼喚。

可惜,那藕衫公子卻是置若罔聞,只顧著為旁邊的青衫劍客盡職盡責的做導遊。

“微霜兄,這便是南京城的最繁華熱鬧的南門大街,順著這條大道向前,便是花市大街,再前方乃是江寧縣學,再向前走,乃是南京城有名的承恩寺,承恩寺南邊有一家酒樓,名為聚雲樓,正是是近三年南京口碑最佳的酒樓,稍後我們就先在此樓用午膳。”

“有勞琭言兄了。”青衫劍客頷首,雖然看不到表情,但從聲音中也能感受到他臉上的笑意。

“南京到了!臥槽!秦淮河呢?秦淮河在哪?著名的花街花船又在哪?!”突然,馬車視窗噌一下冒出一個腦袋。

髮型亂七八糟,仿若雞窩,腮邊還印著口水痕,顯然是剛剛還在睡夢之中,可一雙三白眼卻是亮的驚人。

“阿瑟——”屍天清無奈嘆了口氣。

舒珞微微一笑,用扇子向前遙遙一指:“秦淮河就在前面。”

“哇哦!”郝瑟立時雙眼放光,伸長脖子向前望去。

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旗幡翻飛飄揚,林立招牌湧入視線,令人目不暇接。

街上人潮湧動,摩肩擦踵,喧譁熱鬧,茶舍每隔數丈就有一處,皆懸著燈籠,插著鮮花,烹著茶香,舍內坐滿了茶客,嬉笑闊論。

這邊,銅錫老店、上細官窯名瓷、京式小刀、梳篦老鋪、畫脂杭粉、名香官皂,店鋪森立;那邊,靴鞋老店、立記川廣雜貨、萬源號通商銀鋪延綿遠去,還有一處懸著“永珍齋”牌匾的書店外,排著一條長長隊伍,皆是些書生學子,個個摩拳擦掌,一臉激動。店內的小二在門口滿頭大汗高聲大叫:“鬼大師的《落芳集》今日到貨,每人限購一本,大家莫要擠,排隊叫號啊!”

“我勒個去,果然是數朝古都,流行風尚果然高大上,學子們居然如此好學,趕明兒我也要去買一本這暢銷書瞻仰一番!”郝瑟感慨。

“咳咳咳!阿瑟,前面就就是秦淮河。”舒珞打斷郝瑟道。

郝瑟精神一震,立即伸長了脖子一看,不禁雙眼一亮

但見一條銀色的水帶從眼前穿城而過,眺望目及之處,酒樓林立,飛簷如翅,碧瓦燦光耀目。

“臥槽臥槽臥槽!老子終於見到活著喘氣的秦淮河了!”郝瑟激動的整個人幾乎要從車窗裡蹦出來。

“流曦。”屍天清輕嘆一口氣,喚出一聲。

“是,公子。”駕車的黑衣青年立時催快馬車,車輪滾滾,在人群中見縫插針離開。

“別啊,讓我再欣賞一下啊!”郝瑟哀嚎聲一路飆高。

突然,一面碧綠珠盤從視窗猝然甩出,狠狠懟在了郝瑟腮幫子上。

郝瑟就保持著哀嚎的姿勢,僵直倒回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