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所謂的“從天上來的”是這個意思?
郝瑟立時被驚出了一腦門汗。
先人闆闆,想不到老子也有走在街上被人認出的一天,這真是人怕出名豬怕壯啊!
“這位修道高人,敢問小生這‘天眼’較之於你,可還靈驗?”書生脊背挺得筆直,面色肅凝,定定看向那算命先生問道。
再看那算命先生,面黑如鍋底,三角眼射煞,就這般死死盯著那書生,就在郝瑟都以為他要將那書生胖揍一頓之際,突然,他面容一展,露出了一抹嘲諷笑意:“臭小子,你可知,招惹了我天機道人是什麼後果?!”
“小生不管你是什麼人,是何名號,小生只知,君子之道,在於明德,君子立身,在於直正,小生雖不敢自稱君子,但也算讀過幾日聖賢書,決不能放任你這等邪佞之輩在眼前作惡,汙了這好端端的一條聖賢之路。”書生目光向身後皆是文人墨客的街道一望,向半空一抱拳,凝聲道。
“好、好、好!你很好!”算命先生冷冷一笑,將桌上東西一劃拉,捲起桌布轉身就走,“小子,你等著,本山人定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小生所行,俯仰無愧天地,自不會怕你!”書生挺胸負手,朝著算命先生背影朗聲道。
那算命先生遠遠回頭碎了一口,轉入街角,便不見了。
郝瑟長吁一口氣,一抹額頭冷汗,向面前的書生恭敬一抱拳:“多謝這位書生相救,否則真是後果不堪設想。”
“兄臺不必謝我!小生受之有愧!”書生長揖回禮,玉面微微發紅,“這半月來,小生曾見數被此局所騙,卻無膽上前揭破騙局——”
說到這,書生長嘆了一口氣,微微搖頭,“若不是今日認出了兄臺,知曉兄臺乃是身懷高藝之人,斷不會怕這等奸佞之輩,小生恐怕依舊只能選擇熟視無睹了……”
“書生,你真是過謙了,不管咋說,你今日救了老子一次,老子定然銘記於心,待他日好好報答與你!”郝瑟嘿嘿一笑,使勁拍了怕書生的肩膀。
書生被拍的身形微晃,抬頭一看郝瑟的笑臉,不禁也微微露出笑意。
高陽暖照之下,書生衣袂輕舞,氣質如蘭,笑意羞澀,眸潤似水,當真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郝瑟立時有點兩眼發直。
“二位,你們可真是做了好事啊!”
突然,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郝瑟和書生轉頭一望,但見周圍一眾賣畫賣字畫扇面的書生公子紛紛都圍了上來。
書生玉面露出一個和悅笑容,抱拳提聲道:
“諸位兄臺,那騙子已落荒而去,諸位儘可放心在此——”
“譁!”
一團墨汁突然毫無預兆潑來,澆了書生一頭一臉。
“你們這是幹啥子!”郝瑟立時大怒,一腳將那個潑墨的書生給踢到了一邊,回頭急叫,“喂喂,書生,你沒事吧?”
那書生定定站在人群中央,頭頸微垂,墨汁順著髮絲一滴一滴墜在牙色外衫之上,暈出一團一團的烏雲。
“為何?”書生緩緩抬頭,小鹿般的明潤眼眸中,水光震盪,仿若一眨眼,就能滴出水來。
“你還問為什麼?”
“你是不是傻啊?”
“你該不會以為整條街就你一個人能看出那天機道人是個騙子?”
“真是可笑,這街上哪一個不是飽學之士,哪一個不是心思機敏之人?哪一個看不出天機道人的騙人把戲?!”
“既然早已看出,為何不聞不問?”書生雙目赤紅,提聲喝問。
圍站一圈文人公子齊齊冷笑,一臉漠然看著這書生。
“這還不簡單?!因為這天機道人是聚義門的人!”
“這條街就是聚義門的地盤!”
“你今天得罪了天機道人,明日就不能在這賣字畫!”
“你得罪了聚義門,我們都會受牽連!”
“你以為你是為民除害,其實你根本就是自不量力,害了我們大家!”
“真是一個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眾人怒聲滾滾而起,朝著書生怒斥大叫。
“喂喂,你們這幫臭小子,不要太過分啊!”
郝瑟擋在書生面前,死魚眼泛紅,厲聲大喝。
豈料這一喊,更是火上澆油,眾人呼啦一下就衝了上來,畫卷毛筆硯臺扇面都招呼了上來,噼裡啪啦打在了郝瑟和書生的身上。
“滾!快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