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夜色朦朧。
樂安縣街道之上,攤販收攤,酒樓打烊,商鋪掛門,街上行人皆是行色匆匆,急於歸家。
可就在忙忙人流中,卻有三人形色十分不合群。
為首一個是一個十五六歲的黑臉少年,彎腰弓揹走在最前,時不時回頭瞅身後之人兩眼,面顯驚懼。
而他身後二人,左邊是一個黑衣清瘦男子,身姿筆直,步履堅定,半張臉藏在一抹厚重劉海之下,另半張面容在忽明忽暗的燈光映照下,泛出蠟黃色澤。
而右側這一位,是位身形高挑的青年,一身髒兮兮的褐色短靠,後腰處別了一把柴刀,髮髻亂蓬,滿面塵灰,雙目倒吊三白,看起來很是兇悍。
可不正是陳冬生、屍天清和郝瑟三人。
“喂,姓陳的小子,到底還要走多久才到你說的地方?你該不會是匡老子吧?!”郝瑟拽住陳冬生的脖領子,一臉不耐煩道。
陳冬生身形一顫,回頭一望,但見月光下,郝瑟三白眼反光,呲牙咧嘴,整個就是一隻吊眼夜叉。
陳冬生黑臉頓變得慘白:“大哥,小弟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騙大哥啊?!”
說著,又哆裡哆嗦瞄了一眼旁邊的屍天清。
徐徐夜風中,屍天清鬢角髮絲隨風亂舞,面黃如蠟,冷峻如霜,還有縷縷殺氣層層溢位,簡直就是一隻黃面羅剎。
我這是倒了哪輩子的血黴啊!怎麼就這麼不長眼嘴欠招惹了這兩隻煞神啊啊啊——
陳冬生只覺膝蓋有些發軟,險些哭出來。
“沒騙老子?”郝瑟三白眼一豎,逼近陳冬生,“這都走了快半小時——啊呸,快半炷香時間了,怎麼還沒到?”
“大哥,別急啊!再過兩個街口,有一條桑絲巷,巷口有一家‘桑家茶攤’,招兩個燒水端茶的小工,包吃包住的……”陳冬生哆嗦道。
“桑絲巷?”郝瑟眯起三白眼,冷笑一聲,“臭小子,你可真是說謊不打草稿啊!”
“啊?”陳冬生一怔。
“你丫的當老子是聾的嗎?你之前明明說你家就住在桑絲巷,如今又要帶老子去這什麼巷子,你分明就是要將老子騙到你的地頭上一網打盡啊!”郝瑟淡眉一豎,怒髮衝冠,“人不大膽子倒不小!屍兄,滅了他!”
說著,拽著陳冬生脖領的手臂呼啦一環,就把陳冬生甩到了屍天清身前。
屍天清長臂一探,翻手揪住陳冬生的衣襟,唰一下將其雙腳離地高高提起。
夜風驟起,狂舞屍天清烏黑髮絲,掀起厚劉海一角,霎時間,一道凜寒目光激射而出,猶如一刃寒劍,刺入陳冬生咽喉。
陳冬生立時魂不附體,嘶聲狂叫:“沒有沒有!小弟句句大實話!別殺我別殺我啊啊啊!”
這一嗓門,叫得那叫一個響徹雲霄,震得整條街都晃了三晃。
郝瑟眉梢亂抽,耳膜嗡嗡作響,屍天清眼皮微跳,舉著陳冬生的手臂也不由微微一動。
三人就這般大眼瞪小眼瞪了半晌,然後,三人中間就傳出了詭異的滴水之音。
“滴答、滴答——”
郝瑟和屍天清順聲低頭一看——
但見陳冬生褲襠處出現一片莫名溼影,並且在滴滴答答滲水……
“咳,嚇尿了啊……”郝瑟眉頭一挑,強忍笑意看向屍天清。
屍天清則是臉皮一抽,迅速將陳冬生扔到地上,急速後退數步之外,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表情。
“嗚嗚嗚……”陳冬生提著尿的稀里嘩啦的褲子,半蹲半站僵在原地,強忍哽咽。
“咳,那啥,冬生是吧,你不是還要帶路嗎?”郝瑟清了清嗓子,提醒道。
“嗚、嗚嗚——大、大哥,這邊走……”陳冬生抽抽搭搭在前方帶路,每走一步,就在地面印一個溼乎乎的腳印。
郝瑟樂顛顛跨過陳冬生的溼腳印隨在其後,一臉幸災樂禍。
“阿瑟,你信他?”一臉不解的屍天清跟在郝瑟身後問道。
“信啊,當然信。”郝瑟憋笑,“一個能被嚇尿褲子的小子,害人的膽量自然是可以忽略不計。”
“若是……他是裝的?”屍天清皺眉。
郝瑟瞥了一眼身側的男子:“屍兄你會為了裝害怕……假裝尿褲子?”
屍兄步伐一滯,赫然抬眼,死死瞪向郝瑟。
郝瑟一臉樂不可支,一拍屍天清肩膀:“相信我,屍兄,老子我識人的本事,那絕對是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