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特使,多謝特使救命之恩!”宣木峰叩首高呼。
“你可知本特使為何要救你?”
“定是特使念在宣木峰對都督忠心耿耿,所以才救了屬下——”
“本特使帶你回來,是要問你一個問題。”
“屬下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特使頓了頓,聲線猝然拔高:“你為何私用殤魂蠱?!”
宣木峰全身劇烈一震,匍匐在地,腦袋撞地咚咚作響:“特使饒命!特使饒命!我、我那日也是一時怒氣攻心,鬼迷心竅,才、才在那個山匪身上用了殤魂蠱——”
“誰問你那山賊了,本使問的是尹天清!”
“尹天清?”宣木峰一愣,抬頭,哆嗦道,“尹天清身上的殤魂蠱,是屬下遵照特使的命令下的啊!”
!!!
萬寂無聲。
黑衣特使仿若在一瞬間變為枯木,全身僵硬,連呼吸都消失了。
“特、特使?”宣木峰冷汗淋漓。
良久,特使聲音再次響起,冷如寒冰:
“本使何時命令過你——”
聲音到此處,戛然而止。
玉石面具下的紅唇一顫:“蟬幽……”
宣木峰迅速撲地:“五年前,屬下初歸特使麾下之時,特使命屬下在江湖上尋找能製成蟬幽的奇人,可這等百年一見的練武奇才,又能在因緣際會下習得精深武功、洗滌筋脈之人,天下本就鳳毛麟角,屬下找了數年,也只在九青尋得一人。”
“那人是——尹天清?!”
“正是此人!”宣木峰叩首,“屬下自知蟬幽事關重大,一直謹慎行事。彼時無尤散人在世,屬下不敢貿然將蟬幽之事告知特使,生怕都督空歡喜一場,後來無尤散人離世,屬下總算尋到機會廢了尹天清的武功,用特使賜給屬下的殤魂蠱封了他的精血,做成蟬幽送與特使,豈料、豈料在半路竟然出了岔子……”
特使慢慢闔眼,玉石面具泛出冰森冷芒。
“蟬幽已經被劫走後,天興鏢局六位鏢師前來稟報,可是當時、當時屬下蒙特使賜盟主令,不敢怠慢,已經閉關修習,所以這訊息被齊鴻鳴得了去,未曾想那齊鴻鳴居然擅做主張屠了那個寨子,蟬幽也……不知所蹤……”
特使眼睫一動,緩緩開啟:“三年前,你分明送來了一枚蟬幽,都督還說用著甚好,還特意恩准將用完的軀殼送了回去。”
“那、那枚蟬幽是天興鏢局總鏢頭應白,當、當時是……屬下以為禪幽死了,怕、怕特使怪罪,一時情急,才和福源鏢局的郭瑜合計綁了應白,做成新的蟬幽,只是此枚蟬幽的效果怕是大大不如尹天清……”
“……你是怕替換蟬幽一事敗露,才僱傭往生盟追殺屍天清——”
“屬下、屬下也是不想連累特使被都督責罰,才、才出此下策……”宣木峰頭頂狂叩地面,“只要特使給屬下一個機會,屬下定然會將屍天清再次做成蟬幽贈予都督,助都督完成曠世奇功!”
“呵呵……哈哈哈哈哈……”
突然,特使大笑起來,那笑聲詭異至極,若哭若泣,若嘶若吼,聽得人毛骨悚然。
“滴答!”一滴血墜落地面。
宣木峰就保持著匍匐跪地的姿勢,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耳朵、鼻子、手指,一件一件從身體分離,落在地面,猝然、視線裂為數片,映出漫天殷紅的彼岸花——
碎屍萬段,血澆滿室。
“特、特使大人息怒!”暗室內眾黑衣人同時跪地,全身發抖。
“你們——都聽到了?”
眾人一驚,還未來得及反應這句話的含義,眼前視線就被分割成了無數的碎片,散落滿天。
“噗——咔咔咔——”
紅潮狂噴,胳膊、四肢、心臟、肝肺碎成無數肉塊,和著血水潑天而下,在地面匯聚成猩紅血溪,沒過一塵不染的皮靴。
特使孤身靜坐血雨屍塊之中,一襲黑衣被血雨浸透,顯得那黑愈發濃稠。
也不知過了多久,特使才慢慢起身,走出暗門,來到陽光之下。
門外,萬里無雲,天高氣朗,金色陽光照在血紅色捲髮上,將滴落的血漿鍍上了玲瓏光華。
黑衣特使頭頸高昂,沐浴陽光,慢慢抬手揭開面具,露出麥色肌膚,妖冶容顏,和一雙冰藍色的瞳眸。
“熾陌啊——你從小就是這個毛病不好,一殺起人來,就管不住自己。”
前方花園行來一人,緋紅長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