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有功的,這些年跟著沈思齊風裡雨裡的,她又不是鐵石心腸,除了對保全的事略有不滿,在旁的事上對吳怡做得都是裡外兩面光,肖氏年歲也大了,鬧騰不起了,塞妾的事,她是沒想過的。
她們婆媳這一搭一唱,倒把鞠五娘說得面紅耳赤的,心裡面不停的埋怨黃三奶奶,沈家根本沒有想要給沈思齊納妾的意思,卻偏要讓她來這裡丟這個臉。
到了晚飯之前,就藉口家中有事,甩袖子走了,黃三奶奶這邊鬧了個尷尬,回到自己屋裡剛跟沈思仁說幾句,就被沈思仁甩了臉子,“你還嫌我在家裡丟臉丟的不夠嗎?我現在在二哥面前都抬不起頭來了,母親也被你氣病了好幾回,你再鬧當心我休了你!”沈思仁罵完了她,一推門出去了,轉身就鑽到了姨娘屋裡,氣得黃三奶奶在屋裡砸爛了不少東西擺設。
吳怡使盡了渾身的解數,總算在臘月之前把該娶的娶進了門,該嫁的嫁了出去,該訂親的沈思禮也訂了親,到了臘月又要忙年,這年剛過,二月二龍抬頭的祭品還沒擺完呢,京裡忽然氣氛緊張了起來,四門緊閉,開國八大侯和三品以上的官員,全都進了宮。
二月初六那天,紫禁城裡敲響了喪鐘——洪宣帝駕崩!
國不可一日無君,太子在二月初九那天正式登基,年號順和,吳怡穿著世子夫人的大禮服,在初九那天隨著外命婦進宮朝賀,吳玫早已經長大,在明黃的重重禮服的包裹之下,那張臉粉白的看不清五官,眼睛卻是明亮的嚇人,小小的下巴揚起,端莊大氣中透著吳玫與生俱來的傲氣。
命婦參拜結束,吳玫留下了吳鳳和吳怡,兩個姐姐都是笑眯眯的看
著自己的妹妹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張羅來張羅去的,吳玫見沒了外人,把鳳冠一脫,往鳳椅上一躺,整個人都癱在那了一樣,“兩個姐姐好沒良心,看我累成這樣都不管管我。”
吳怡掐了掐吳玫的臉,“做這麼多年太子妃,又做了皇后還是這麼孩子氣。”
“我也就是在你們跟前這樣。”吳玫又甩了鞋子,“累死我了,昨個晚上陪著皇上背了一宿的祭文,白天又要折騰一天,我現在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背祭文?”吳鳳看了眼吳怡,“我聽你姐夫說,這祭文都是差不多的,無非是改幾個字罷了,太子早把前朝的祭文背下來了,怎麼又會背了一宿?”
“還不是恂郡王……昨天才把寫好的祭文送過來,跟前朝的除了開頭之外就沒有像的,皇上本來就不是個有急智的,背了一宿還嗑嗑巴巴的,急得眼睛都紅了,就怕當眾出醜……”
“你五姐夫剛才還跟我說皇上祭文背得好呢。”吳怡嘴上這麼說,心裡想的卻是恂郡王這是賊心不死啊,只要皇帝在百官面前落了個無能的模樣,他做不了皇上,卻能做得了“太上皇”。
“這是我出的主意,讓皇上照著前面背的前朝祭文背,左右恂親王也不敢當眾揪著皇上的領子說皇上背錯了。”吳玫狡黠的笑道。
“這真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吳怡搖了搖頭,如今恂郡王有救過當年還是太子的聖上的功勞,本來就已經是王爺裡的頭一份了,卻還要再爭……
她們正在說著話,吳玫身邊的大宮女忽然從外面匆匆的進來了,在吳玫耳邊說了幾句話。
吳玫一下子就坐了起來,“母后要將無所出的后妃全部殉葬?”
“現在慈寧宮裡哭聲一片了。”
“后妃殉葬本是陋習,革除甚久,太祖還曾下旨永禁活人殉葬,母后這是傷心得迷了心竅不成?”吳玫說道。
“宗室大臣怎麼說的?”吳怡問那宮女。
宮女看了眼吳怡,又見吳玫點了頭,這才答道,“回世子夫人的話,宗室大臣說——百善孝為先……孝以順為先……”
吳玫一拍桌子,“我看他們是巴不得皇上改了祖制,留了個暴君的名聲。”
“皇后……”吳鳳拉了拉吳玫的衣袖。
“既然有了宗室大臣的話,皇上也不好隨意駁了太后的旨意……”吳怡咬咬嘴唇,看了眼吳玫……
“左不過我當這個惡人,去慈寧宮外面長跪不起,求母后收回成命就是了。”
史書上記載著吳氏賢后,身著全套皇后吉服,手捧《太祖訓》,在慈寧宮外長跪不起,求馮太后收回成命,勿叫順和帝做不孝子孫。
順和帝聞訊而來,陪著皇后跪在慈寧宮外。
馮太后無法,只得收回懿旨。
吳怡坐在駛離皇宮的馬車裡,回頭向後看,她知道吳、馮兩家因為這件事,